本以为子婴只是和自己有过节,可没想到真有法子寻出线索,赵高吞了吞口水,声音也低了下来,回道:“我赵高与大秦百官,都算相识。”
若是赵高没有这些个小动作,子婴倒还真不与他计较,可人家竟惦记着自己,自然要斩草除根。
“公与不公,赵高,你心里清楚。”说完,子婴便起身道:“问清楚了,收笔,走吧。”
韩信闻言,便收了纸张,起身要走。
见子婴真就这般糊弄了这案子,赵高这下真的急了,连忙跪伏着想去拉扯子婴的脚踝。
可手上脚上,均被链条锁住,却是扑在了地上。
赵高知道,若是子婴真的走出牢房,自己根本不可能见到大王,凭借大王对子婴的宠爱,杀他一个赵高还需要什么理由?
更何况,自己和国夫人的死,本身就有扯不清的关系。
他蓬头垢面,大声喊道:“公子留步,请听赵高一言……”
子婴回头望着狼狈的赵高,冷声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深吸一口气,赵高思索了下,既然子婴认定了自己的罪责,便道:“公子,此事……赵高真的冤枉啊,一切都是国夫人自己的主意,我真未参与啊……”
“国夫人是如何得知的军队动向?又如何这般精准猜出大军渡河的日期,来让齐王安排伏击?”
见子婴这般细问,赵高再度语塞,眼泪夺眶而出,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哭诉道:“……臣,有罪!”
“对,还是死罪!”
见子婴一直不依不饶,赵高真是慌了神,自己到底在哪里得罪了小公子,真就这般针对自己,一点活路都不给?
原本自己仕途高昂,顺风顺水,可为何一夜之间,便落得于此?
赵高的脑海里飞速想着,只觉得时光倒流,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在国夫人的院落内。
三岁的子婴欺压着胡亥,国夫人随手就要杖毙奶娘,可这小公子却要拼死护着奶娘。
难道是那个时候?自己并未出头帮忙,小公子便记恨在心?
赵高心中悲叹,可时间不能倒流,眼下,必须得寻求求生手段。
纵使自己再狡辩,小公子的供词交了上去,自己还是死路一条,就算是大王疑惑,下令彻查,自己一样逃不掉。
想到这里,赵高便心一横,抬头道:“小公子,罪臣真是冤枉啊,这等军机大事,我本是无意听到,只当是个谈资与国夫人闲聊,实在不知她竟要害公子啊!”
一旁的韩信,已经默默摊开纸张,开始记录起来。
子婴并未回答,只是冷冷地望着赵高。
他只是想看看,这个加速秦朝灭亡的罪魁祸首,在死亡面前,再挣扎一番。
见小公子没发言,赵高咬着牙继续道:“这等泄露军国大事的罪过,小公子就想让我一个人来担责吗?”
“你想说的是,李斯泄露了军国大事是吧?”
听到李斯的名字,赵高却是张着口不知道如何回答,原本以为小公子只是吓唬自己,可没想到,还真就掌握了证据?
子婴哪有什么闲工夫去搜集证据,这只是当下线索汇聚在一起的猜测罢了,知晓行军情况的就那几个人。
武将们自然不可能告诉赵高,而文官中,也就李斯和王绾知晓。
王绾自恃老牌秦人,对李斯赵高这等“新人”压根就看不上眼,怎会告知赵高这等密事?
那剩下的,自然只有李斯。
子婴说出李斯的名字,便对记录的韩信说道:“李斯的事,不用记。”
赵高没明白小公子是何用意,转念一想,惊呼道::“小公子莫不是想偏袒李斯?”
“偏袒倒不至于。”子婴露出玩味的笑容,道:“只是,李斯现在还有用。”
眼下六国刚定,大秦需要李斯的地方还很多,更何况,单凭赵高的一面之词,还断定不了李斯是有意泄露,还是无意为之。
若是有意泄露,待子婴查明,自然不会放过李斯。
赵高没想到眼前的四岁小公子,竟然还懂得驭人之道,心中愈发苦闷,当初为何失了心智,和国夫人一起谋害小公子。
转念一想,赵高心中一动,脏乱苦处的脸庞,却是露出了笑容。
原本还痛哭流涕的赵高,忽然间却是笑了,一旁的黑夫和项羽,立刻提高了警觉。
可不要被这贼人暴起,惊吓了小公子。
子婴也甚是意外,难道这赵高是吓疯了?
片刻后,赵高一抹脸上的污痕,笑着对子婴道:“小公子,我赵高愿意用一则秘密,换取芈华夫人重掌后宫,只求小公子手下留情,留赵高一条活路。”
说完,赵高便再度拜了下去。
“重掌后宫?”子婴眼底露出一丝狐疑之色,便问道:“你倒说来听听。”
赵高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亮出点诚意,便朗声道:
“我赵高,愿向大王自首,昌平君反叛乃是另有隐情。”
说完,赵高便等着子婴来求自己,毕竟,身为四岁的孩子,要是能有机会救了自己的本家,岂会不愿意?
可赵高抬头一看,却见小公子带着讥讽的笑意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