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玄素道:“还要南下?能怎么走啊,这一路上全是锦衣卫,邱鹰甚至派出了萧阙亲自带队,各大官道全部设卡,漫山遍野都是暗桩,我们逃不出去的。”
“我的建议是,你就留在济南府,在耿家藏着没人找得到你,等陛下那边大计完成,自然就会恢复你的名誉。”
周元没有跟她争论,而是轻笑道:“你回京师,还是跟我走?”
庄玄素道:“当然是跟你走,你身边没有高手,陛下要我一直保护你,直到彻底安全。”
周元眯着眼,却是没有说话。
庄玄素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周元你不要多想,陛下绝没有让我监视你的意思,她没有下达过任何关于监视的命令,她只是让我一定要保护好你。”
“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清楚,陛下在信任这方面很是坦诚。”
周元淡淡道:“去休息吧,你有大约十二个时辰时间休息,明天晚上这个时候,我们要出发。”
庄玄素道:“出发?怎么走?继续走山路吗?”
周元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庄玄素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幽幽一叹,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被周元信任了。
她只能摇着头,缓步回房。
风又开始吹了,深秋的夜总是充斥着寒意。
清澈的乌天宛如被月光涤荡过,只有那一轮圆月独照着世界。
夏日已过,虫鸣已绝,夜莺之啼偶尔响起,没有给天地任何热闹,反而徒增惊乍。
周元看着天空,思绪已经发散开来。
他想到了在临安府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意气风发,仅仅通过巡抚被刺便想到了造反之举,又通过南北各地之乱而精确判断出了天下大势。
那时候的自己,也是在深夜沉思,最终决定用历史累积之智慧和一身的才华,去力挽天倾,拯救这片世界。
他的理由并没有那么高大,并不是自以为是天降之子,是圣人之姿,是超越时代的伟人。
他只是深知历史,深知如此发展下去,这片世界会经历怎样的悲惨。
他不愿看到那一幕,所以想要不虚此行,力挽天倾。
然而时代有时代的局限,政治有政治的狭隘,有些事并不是坦诚和义无反顾就能做到的。
在这几日,周元心中有过很多情绪。
他委屈过,为什么自己尽心尽力帮大师姐,她却连自己的家人都摒弃?
他愤怒过,为什么自己立下如此功劳,却只是换来一个棋子的身份?
他埋怨过,甚至想回神京,当面质问大师姐,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但这些情绪,只是在短暂时间内存在过,很快便被周元消化了。
因为抱怨没有任何意义,真正的强者不会把失败归结于别人,而是会思考自己的是否哪里做的不好。
周元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问题——对君臣关系的本质认知不到位。
无论如何,大师姐是君,自己是臣,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更何况只是当个棋子呢。
君臣关系,本质上是主奴关系。
而从前的周元,把这当成了合作关系。
他想要和大师姐一起努力,拯救这个病入膏肓的大晋。
他下意识把这当成了合作,但本质上其实就是主奴。
遇到困境,发现问题,认识问题,修正自我,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知耻而后勇,知错而能改,这是周元一直有的品质。
他要力挽天倾,要继续往下走,就必须解决君臣关系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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