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沉默了很久,周元才道:“或许半年之后回来,到时候我要去扬州。”
曲灵道:“你岳父在扬州巡盐,你去也是正常的。”
周元道:“那时候,我跟你去一趟金陵。”
“真的?”
曲灵脱口而出,随即低头道:“你去金陵做什么?”
周元叹了口气,道:“曲灵,到时候你也回去一趟吧,跟家里说说清楚,把土地丈量清楚,好好交税。”
“你助我良多,我不愿曲家因此遭难。”
曲灵站了起来,急道:“你去金陵就为了这个啊,为了抄我家啊!”
周元笑道:“那该去干什么?”
曲灵气得直接踢了他一脚,恶狠狠道:“本姑娘记性好得很,别忘了你在临安府干了什么好事!”
周元想不起,也没问出来。
临安府发生的事太多了,周元终究是没有问出曲灵在说什么。
只是当他要离开墨韵斋的时候,曲灵还是追了出来,把手背在身后,故作洒脱地说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啊,到时候去金陵。”
周元点头道:“当然,就在今年吧,或许下半年。”
曲灵道:“我的意思是,无论成功与失败,活着回来。”
周元笑了笑,轻轻摆了摆手,缓步离去。
他上了马车,朝着薛府疾驰而去。
时间紧迫,他需要跟每一个人告别。
他不希望出征之日,有人在城头告别,那样除了别添忧愁之外,没有意义。
“咦?周大哥!”
薛凝月看到周元到来,十分开心,连忙拉着他的手,朝内走去。
“你来得正好呢,我跟玉婠姐姐学了一种药膳,很是滋补,晚上做给大哥尝尝。”
她眼中似乎都闪着光,就像这一道药膳,是她生命全部的意义一般。
周元明白,并非药膳是她生命的意义,而是自己是她的意义。
凝月是很简单的姑娘。
她不贪恋金钱与奢华的生活,也不追求虚荣与名誉,她读书,偶尔写写诗词,但仅仅是乐趣,不像蒹葭那般痴迷。
她对很多事都只是乐趣,可以参与,也可以不参与。
她的一切意义,都依附在了周元身上。
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如此。
“据说熬制药膳,需要好几个时辰,这会不会太累了?”
周元忍不住问道。
薛凝月回头道:“不累啊,很有趣呢,而且做好之后就有一种成就感。”
“我昨日给母亲熬制了一道,她吃了之后觉得很好呢,还夸了我,嘻嘻。”
说到最后,她痴痴笑了起来。
周元不禁捏了捏她的脸,低声道:“凝月,我要走了。”
笑容顿时凝固。
薛凝月愣了一下,连忙道:“去、去哪里?”
周元道:“中原出事了,我要率五军营去剿匪,后日就要出征。”
“那我随你一起去。”
薛凝月当即道:“我可以一路给周大哥做饭,我现在厨艺已经很不错啦。”
周元缓缓摇头,叹息道:“凝月,我是去打仗,没办法带女人的,别说是你,紫鸢都不会跟着我去。”
“我是大元帅,是五军营的都督,我要以身作则的,不能将士们风餐露宿,我却带着女人,享受着温柔与伺候。”
薛凝月嘟着嘴,有些失望,但还是低声道:“那、那什么时候回来呀?”
周元道:“说不准,快则三四个月,慢则一年有余。”
薛凝月苦涩一笑,道:“我若是有本事就好了,像玉婠姐姐那般,便可以随着周大哥出征了。”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事情不美的时候,她绝不会抱怨其他人做的不好,而是会认为是自己不够好。
周元把她拥入怀中,轻声笑道:“我是武将嘛,总是要打仗的,这大晋天下还有很多穷苦的百姓,他们流离失所,饱受饥寒,我不敢说去拯救他们,但我总要给他们一个自我拯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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