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章 明里暗里(1 / 1)

长乐宫

“大母~”

刘鲤儿唤得一声,把卫子夫心都给叫化了,

“唉!鲤儿!叫大母做什么?”

“大母....我....”

刘鲤儿想偷溜出宫,以前她经常这么干,可之前的每一次,都是刘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刘据严令她不许出宫,刘鲤儿根本没机会偷跑出去。

卫子夫一眼看穿刘鲤儿的心思,握住孙女的手,

“你哪都不许去,就在这陪着大母。”

“啊…”

“你不想陪着大母啊。”

“那倒不是,我只是有点担心旺旺。”

卫子夫似笑非笑的看向孙女,用手指点了点刘鲤儿光滑的额头,

“你还没长大呢,就不中留了?胳膊肘还朝外拐,你不担心你爹,倒关心一个野小子。”

“大母~才不是呢。”刘鲤儿吐了吐舌头,“爹爹那么厉害,也不需要鲤儿担心,倒是旺旺,笨得很,什么都不会,要是…”

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了,刘鲤儿开始讲颜愚平时干的那些蠢事,卫子夫看穿一切,呵呵一笑,喃喃道,

“熊儿也是人啊。”

捱到半夜,宫外窸窸窣窣,张贺忍着寒风,候在宫外。夜很凉,但张贺的心里更凉,他将嘴唇抿起,生怕腹里的事从嘴里钻出来,再让寒夜更凉几分。

建章宫门被推开一条缝,玉狗儿将身子挤出来,又快些合上宫门,张贺近前,微侧着身子,不敢将正脸对向建章宫,声音似两人窃窃私语,

“陛下睡了吗?”

玉狗儿点点头,将张贺又往旁拉了拉,

“陛下最近都没怎么睡好,这刚睡下。”

张贺脸上现出愧色,他不愿打扰陛下休息,可事情又太大,以免夜长梦多还是早报为好,一向果决狠辣的张贺,竟像没了主意的浑汉,懵在那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不光是张贺没了主意,玉狗儿就更没主意了,如此深更半夜,张贺身上还带着掩不住的血气,定是生了大事!

可,可就算事情再大,也不该扰了陛下难得的清梦,玉狗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最后磕巴道,

“张监正,要不…要不我们就在这等着吧,等着陛下醒。”

天都黑透了,等到天亮,最少还要在这寒夜中立几个时辰,张贺却急点头道,

“好主意!就在这等着!”

“我陪您一起等。”

两个位高之人,就立在那了,莫说是高声语,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唯恐惊到天上人。

没一会儿,建章宫门又被轻轻推开,刘据只披着丹裘,里面还是单衣,

“进来。”

张贺、玉狗儿惶恐,不敢多说话浪费时间,忙一前一后挤进宫内,最后进来的玉狗儿,回身推紧宫门,将寒冷拦在寝宫外。

刘据走到火炉边,要去拨动火炭,跟在身后的张贺进前,

恭敬道,

“陛下,还是微臣来吧。”

放下炉钩子,刘据看了张贺一会儿,张贺弓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那你来吧。”

递出,张贺蒙圣恩,接过炉钩子,蹲在火炉边拨动起来,

刘据回身在席上坐下,坐下前,玉狗儿早已无声垫上了厚垫子,

“你俩真是傻,何不来叫朕?朕要是不醒,你们还要在外立上一夜,给朕来个宫门立雪?”

张、玉二人自听不懂刘据谐意了程门立雪,侧过身正对陛下,张贺真诚道,

“微臣不敢惊扰陛下。”

“你们二人对朕一直是忠心,出什么事了?说吧。”

张贺也刚好弄完火炉,顺势跪坐在炉边,膝盖抵在冰冷的地砖上,刘据看得微微皱眉,微抬起身,将正坐着的厚垫子扯出,扔给张贺,

“垫着点。”

张贺感动道,

“微臣多谢陛下。”

接着,张贺将盗陵案抓住这几人的审案结果托出,前面就如窦富猜测的那般,本来弄这买卖,只需要和领头的胡三说清就是,

但,涉及到皇家,就远不止亡命断头那么简单,又怕供词有出入,所以出来顶罪的这十三人都是知道自己来干嘛的。

杜延年和张贺两人审案很有手法,这十三人看似是共同顶罪的同伙,实则做此事的理由各不相同,有人为报恩、有人为钱、有人为家人…

报恩的如胡三审不出来,张、杜就选择去撬开小个子的嘴,只要他一被突破,那便有机会逐个击破。

玉狗儿在旁听得心惊,火光将跪在旁的张贺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说了足有半个时辰,张贺闭口,

刘据托腮思考,

皇陵豪族是被逼得没法子了,才出此下策,

“皇陵失窃的财宝都追回来了?”

张贺不知只丢了祭器的事,听到刘据的问话,

挺身答道,

“陛下,都追回来了!若这群贼人是受指使,他们便不是真正盗陵的犯人,这些宝物应是他们各家集的。”

之后的话张贺没说,他也不敢说。其背后的博弈,早已超出汉律的范围了,弄来这几个亡命徒,扛这么大的事,那些豪族不可能想不到这群亡命徒招供,

还特意将此事弄得满城皆知,再弄出金银珠宝,就是要花钱消灾,与陛下达成默契。

“好啊,之前被父皇割得那么狠,没过几年,又有钱了。”刘据说着却面无表情,“都收了吗?”

“都收了,已与刘屈氂点校,收到少府了。

陛下,那此案还办不办了?”

说罢,张贺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刘据望向张贺手边的炉钩子,

“朕都把这给你了,还不懂什么意思吗?”

张贺立刻挺直上身,

“微臣明白了!”

不但要办!

还要大办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