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设防的城市

不设防的城市

这边的电报刚发出来，索科夫就接到了波涅杰林发来的电报，不禁陷入了沉思。

特罗菲缅科看到索科夫这个表情，忍不住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出什么事情了？”

索科夫将自己看完的电报，递给了特罗菲缅科：“你看看吧，副司令员同志，波涅杰林中校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我在考虑是否应该向上级报告。”

特罗菲缅科带着满腹疑问，接过了索科夫手里的电报，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不禁大惊失色：“什么？罗马尼亚人和波涅杰林中校联络，打算宣布将布加勒斯特作为不设防的城市，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索科夫毫不迟疑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假如我们有更多的部队进入了罗马尼亚境内，甚至接近了布加勒斯特，罗马尼亚人将自己的首都设为不设防的城市，还情有可原。但如今我们的部队距离他们的首都，还有一两千公里，此时提出这样的方案，未免太有点不可思议了吧。”

而一旁的萨梅科也插嘴说：“司令员同志，我看过这份电报，我觉得像是一个阴谋。就算罗马尼亚人不打算和我们打下去，但我军如今才刚刚进入罗马尼亚境内，还没有展开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他们就匆匆地提出将布加勒斯特设为不设防城市，怎么看都有问题。”

就在三人的意见达成一致，觉得这铁定是罗马尼亚人得到德国人的暗示，搞的一个阴谋时，斯米尔诺夫开口说道：“司令员同志，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换个角度来考虑，也许罗马尼亚人这么做，并不是搞阴谋，而是向我们释放一个信号，说他们打算脱离德国人的控制，而加入到我们的阵营来。”

“哦，他们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吗？”特罗菲缅科用怀疑的语气说：“假如他们真的想脱离德国人的控制，完全可以私下派出特使来与我们联系。如今这样莫名其妙地宣布搞什么不设防城市，他们的用心值得怀疑。”

他把目光投向了索科夫，开口问道：“司令员同志，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索科夫自然知道罗马尼亚最后是脱离了德国的控制，加入了苏联的阵营，并参与了打败德国、解放欧洲的战斗。但此时对方突然来这么一出，让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思前想后了半天，他最后开口说道：“指挥员同志们，你们不要忘记了，我们是军人。军人嘛，就是负责行军打仗、保家卫国，像这种头疼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过问吧。”

说完，他就叫过通讯兵主任，吩咐对方说：“主任同志，麻烦伱帮我接通方面军司令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立即向科涅夫元帅汇报。”

通讯兵主任没有用多长时间，便接通了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接电话的本来是一名普通的参谋，听说索科夫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向科涅夫元帅报告，对方不敢怠慢，连忙报告了自己的上级，请他的上级去询问科涅夫元帅，是否要接这个电话。

如果是别人打来的电话，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科涅夫是根本不会接的。但如今电话是索科夫打来的，而且还说有重要的事情，科涅夫不接电话才怪了。

“我是科涅夫。”既然有重要的事情，科涅夫也就不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寒暄上面，而是直截了当的问：“索科夫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吗？”

“元帅同志，情况是这样的。”索科夫见科涅夫开门见山，他也不兜圈子，而是直奔主题：“我刚刚接到了波涅杰林中校发来的电报，他说罗马尼亚方面和他进行联系，打算将布加勒斯特变为不设防的城市。”

“什么，你说什么？”这个情报太重要了，以至于科涅夫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连忙吩咐索科夫：“你再说一遍。”

“元帅同志，”索科夫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所以在重复时有意放慢了语速，以便科涅夫能听清楚每一个单词：“罗马尼亚方面派人和波涅杰林中校进行联系，说打算把首都布加勒斯特变为不设防的城市。”

“将布加勒斯特变为不设防的城市？！”科涅夫这次确认自己听清楚之后，也感到很纳闷，他还专门查看了波涅杰林战斗群所在的位置，与布加勒斯特之间的距离，然后脱口而出：“真是见鬼，我们的部队距离布加勒斯特有一两千公里的距离，罗马尼亚人怎么提出这样的方案，不会有什么阴谋吗？”

“元帅同志，我看到电报后，第一反应和您一样，也觉得是一个阴谋。”索科夫解释说：“别说切尔诺夫策，就算是我们的部队从温格内以北进入罗马尼亚境内，那距离他们的首都布加勒斯特也有上千公里之遥。而且我们进入罗马尼亚境内的部队，暂时还没有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他们怎么会迫不及待地搞什么不设防城市。我就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岂止有问题，这其中的问题大了。”科涅夫说道：“我也搞不清楚罗马尼亚人的意图是什么，所以我准备立即把此事向最高统帅部报告，让他们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科涅夫结束和索科夫的通话之后，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克里姆林宫的总机，让接线员转接波斯克列贝舍夫的办公室。

等电话一通，听到波斯克列贝舍夫那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时，科涅夫直接说道：“波斯克列贝舍夫，我给你打电话，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立即向史达林同志汇报。请问，他此刻在办公室吗？”

“是的，元帅同志。”波斯克列贝舍夫对科涅夫客气地说道：“如果您有急事，我可以把电话转进去。”

“请帮我把电话转进去吧，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波斯克列贝舍夫摁了电话机上的一个键，片刻之后，听筒里就传出了史达林那威严的声音：“有什么事情吗？”

“您好，史达林同志！”波斯克列贝舍夫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保持立正的姿势说道：“科涅夫打电话找您，在三线，请问是否转进去。”

“把电话转进来吧。”史达林嘴里嘟囔着说：“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

很快，波斯克列贝舍夫就把电话转了进来。“您好啊，科涅夫元帅。”史达林客气地和电话另一头的科涅夫打起招呼：“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吗？”

“是的，史达林同志，的确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了。”科涅夫毕恭毕敬地说：“否则我也不可能冒昧地打扰您。”

“那就说说吧。”史达林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用手指捏碎之后，将烟丝填进了烟斗，划一根火柴点燃后，继续说道：“我倒要听听，这件事是否真的像你说的，是非常重大的。”

“史达林同志，”科涅夫谨慎地说道：“索科夫向我报告，说进入罗马尼亚境内的波涅杰林战斗群，接到了来自罗马尼亚方面的信息，说他们打算将首都布加勒斯特变为不设防的城市。我觉得这个消息很重要，便在第一时间向您报告。”

“什么，罗马尼亚准备把布加勒斯特作为不设防的城市？！”史达林同样被这个意外的消息惊呆了，他握着烟斗发了许久的呆，最后说道：“这消息可靠吗？”

“史达林同志，这个消息是索科夫向我报告的。而他又是从波涅杰林那里获得的这个消息，我觉得应该不是假的。”

“科涅夫，你说说，罗马尼亚人为什么突然想起把布加勒斯特变更为不设防的城市，而且还主动联系波涅杰林呢？”

“我不太清楚，史达林同志。”如果让科涅夫去冲锋陷阵，他没有任何问题；但如今这种棘手的问题，却将他难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至于说到罗马尼亚人为什么通知波涅杰林，完全是因为该战斗群已经进入了罗马尼亚境内，如果我军要想在罗马尼亚境内采取什么重大的军事行动，那么执行任务的部队，就是这个波涅杰林战斗群。”

史达林吸了一口烟，随后慢吞吞地问：“这个波涅杰林是什么军衔？”

科涅夫听后，迟疑了一下，随后回答说：“中校军衔。”

“那他指挥的战斗群有多少兵力？”

“有三个师，分别是近卫第41师、近卫第98师和步兵第254师。”科涅夫慌忙报告说：“他本人兼任近卫第41师师长。”

“听起来是一个不错的指挥员，可他为什么到现在只是中校军衔呢？”

这话把科涅夫问住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史达林的这个问题。要是如实说，没准会连累到索科夫，毕竟让受到内务部监视的人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索科夫是冒了巨大风险的。

“科涅夫，”见科涅夫迟迟不说话，史达林有些不悦地问道：“为什么不说话？”

“史达林同志，波涅杰林中校以前出了点事情，受到了内务部的审查，所以谁也不敢给他更高的军衔。”科涅夫战战兢兢地说：“当初索科夫本来提出授予他上校的军衔，但我却考虑他的问题，只勉强给了一个中校的军衔。”

“他出了什么事情？”史达林问道。

“在战争爆发时，他曾经是西南方面军第12集团军司令员，在乌曼战役中被俘。”科涅夫说：“由于敌人的欺骗宣传，导致我们对他产生了误解，军事法庭甚至做出了缺席死刑判决。但索科夫的部队在去年解放克列门丘格的战斗中，从敌人的战俘营中把他解救了出来。我们到此时才知道，他一直待在战俘营里，和德国侵略者进行顽强的斗争，始终没有屈服。”

科涅夫的解释，让史达林对此事有了一点印象：“科涅夫，我想起来了，除了这位曾担任过第12集团军司令员的波涅杰林，是不是还有担任过第6集团军司令员的穆济琴科，和第13步兵军军长基里洛夫？”

“没错没错，就是他们三人。”

“除了波涅杰林，另外两人在担任什么职务？”

科涅夫小心翼翼地回答说：“穆济琴科如今担任第57军233师师长，基里洛夫担任第57军252师师长，两人都是中校军衔。”

“授予他们上校军衔。”史达林忽然说道。

“什么？”科涅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以为波涅杰林、穆济琴科、基里洛夫三人的军衔到中校，就是人生的天花板了，但没想到史达林居然直接晋升两人为上校军衔。他连忙代替两人向史达林道谢：“谢谢您，史达林同志，我代表穆济琴科和基里洛夫两人向您表示感谢。”

他忽然想起史达林好像把波涅杰林遗忘了，连忙小心翼翼地提醒：“那波涅杰林中校呢，也晋升他为上校吗？”

“晋升他为中将！”史达林口气异常坚定地说道：“接下来和罗马尼亚交涉的事情，就由他和我新派去的人负责。”

科涅夫惊得下巴差点直接砸在地上，他做梦都没想到，史达林今天会突然晋升穆济琴科和基里洛夫两人的晋衔，更令人吃惊的是，他居然把波涅杰林从中校晋升为了中将，这个跨度未免太大了点。

波涅杰林等人被突然晋升一事，固然震撼了科涅夫。但当他把这个消息通知索科夫时，索科夫同样被震撼到了，他甚至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连着问了几遍，才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而是波涅杰林等人的军衔都获得晋升。

当然，其中收益最大的人，莫过于波涅杰林。他在乌曼战役中被俘时，也不过是一名少将，但如今却被直接晋升为中将，连升三级，这个晋升的幅度有点大。

在如何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波涅杰林的事情上，索科夫经过一番思索，觉得还是不发电报，而是直接打电话通知对方更合适。于是他让通讯兵主任接通战斗群的电话，他准备亲口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波涅杰林。

电话接通后，索科夫从通讯兵主任的手里接过话筒，贴在耳边，有些紧张地问：“是波涅杰林吗？”

“是的，是我，司令员同志。”波涅杰林以为索科夫给自己打电话，是为了询问关于布加勒斯特不设防一事，赶紧解释说：“我提供的消息都是真实的，罗马尼亚人派代表来见我，特意提出了城市不设防一事。我觉得此事关系重大，所以在第一时间通过电报，向司令部进行了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