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无论这家妓院是马老三自立门户的产业延伸,还是他巧取豪夺的战利品,在当前严峻的形势之下,这一切都已经变得无关紧要。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在妓院门前驻足,年轻的官员们个个热血沸腾,双拳紧握,仿佛能听到骨骼之间摩擦发出的低沉嘎吱声,他们心中深知,若能在此次行动中崭露头角,赢得李德贤大人以及同样权柄显赫的李公子青睐,无疑是他们在官场生涯中披荆斩棘、步步高升的重要阶梯。然而,生活并不总是按照人们设想的剧本上演,林小风并没有下令立即发动全面攻击,而是让众兵士将妓院团团围困,自己仅携李德贤与一直忠诚可靠的谢洪信二人悄然踏入这座看似歌舞升平实则危机四伏的建筑之内,准备揭开一场更为惊心动魄的较量。
甫一迈入那挂着金漆牌匾的青楼门槛,一股浓烈的对比犹如潮水般瞬间涌至眼前,牌匾上镌刻的繁华盛名与门内实则空洞荒芜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仿佛在嘲笑那些曾想象此处依旧歌舞升平、热闹非凡的过往看客。内里一片死寂,如同被时光遗忘的角落,丝毫不见曾经丝竹管弦交响、人群欢腾的气象。
在这份深沉静默的笼罩之下,一位历经沧桑却尚存几许风华的半老徐娘自暗处步履袅娜而出,其身着华丽繁复的装扮,与眼角眉梢间不经意泄露的世故嘲弄相互衬托,形成了一幅耐人寻味的画面。她的眼眸犹如秋水,流转间透出狡黠与玩味,瞥向面前三位气质迥异的大汉,嘴角轻轻一勾,划出一道略带讥诮的弧线,嗓音悠长且颇具挑战意味:“瞧瞧你们这三个粗犷男儿,竟闯入我们这浮华世界,莫非是想寻找什么稀罕玩意儿不成?”
面对这番撩拨与试探,林小风面容沉若古井,他的言语虽平淡得近乎寡淡,却饱含着难以抵挡的坚毅与威严:“烦请阁下转告马老三一声,就说我在此恭候他的光临。”
未待话语落地,意想不到的是,那半老徐娘并未因此收敛,反而是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犹如利刃破空,直逼人心。她的眼神在这一刹那更加灵动飘忽,放肆地在林小风身边那位英气逼人的青年身上打量,语带轻佻与诱惑:“哎呀,小伙子,马老三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依我看呐,要见他,不如先让你身旁这位俊俏的小哥陪姐姐我乐呵乐呵,或许还能有那么一线机会呢。”
面对李德贤这一番掷地有声的指责,马老三非但没有显露出丝毫畏惧之意,反而嘴角勾勒起一抹冷笑,犹如冬日寒风中的冷峭,眼中闪烁着一丝轻蔑与鄙夷:“嘿嘿,乳臭未干的小崽子,究竟是哪座庙里的菩萨借给你们的胆量,让你们在这儿挥舞着稚嫩的刀剑,向我马老三挑衅?来人啊,把这些个不懂天高地厚的小辈们通通给我绑了,我要让他们亲身体验一番,何为真正铁血铸就的江湖规矩,什么是真正的人心险恶,江湖无情!”随着话语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马老三听着李德贤的质问,心中逐渐明白过来,原来官府这次不是例行索贿,而是来清算旧账。他心中纳闷,本月的份子钱分明已经按时交给了上面,怎会突遭此变故?他开始权衡利弊,知道此刻的形势已经不容他再有任何犹豫和侥幸。于是,马老三不得不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近乎哀求地回应:“是!是李公子您管辖的地方,小人真是瞎了眼,从今往后,再也不敢擅自做主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屈从,仿佛是在向这个世界低头认错。
此时,尚未等到林小风开口,热血满腔的李德贤已如箭在弦上,急不可耐。只见他猛然用力,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一脚重重踏在了那张斑驳的木桌之上,瞬间刻画出一幅英雄气概十足的画面。他声音激昂,犹如破空的战鼓,高声道:“自然是为贯彻世间正义,荡涤尘世之垢病而来!马老三,你的罪行累累,今夜我们特意登门拜访,意在教你何为真正的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然而,“不行!”李德贤的回答冷冽如冬夜寒冰,没有半分温度,他再次扬起手中一把尘土,毫不犹豫地向着马老三已然受伤的眼睛撒去。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林小风的眼帘,他眉头紧锁,内心默默思量:李德贤这个随自己已久的手下,如今行事越发果决狠辣,犹如一把磨砺得更加锋利的刀刃,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此刻,马老三喉头低吼,牙齿深深嵌入下唇,发出一声撼动人心的咆哮:“都给老子滚出来!”言犹在耳,二楼处已然喧嚣声起,二十多个剽悍的混混如狼似虎地冲下楼来。林小风冷冷环视一圈,这群人中有刚过弱冠之年的青年,甚至还有一个尚显青涩的少年混迹其中,这让林小风的心头不禁燃起一股无名火,既有对暴力横行的愤慨,又有对无辜少年误入歧途、深陷江湖险恶的深深惋惜。
马老三闻言,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似乎连疼痛也在此刻加剧,他强忍着痛楚,闭目凝神,试图从记忆的深渊中捞取答案。半晌,他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声音沙哑而无奈:“其实并无更多的实质性交往,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偶尔在几个酒桌上共饮几次罢了。”
彼时,林小风悠然自若地开始了他的运筹帷幄,仿佛一幅精心编织的画卷在他口中缓缓舒展:“自今儿个起,你就紧随李公子的步伐,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关于收取保护费这一桩差事,你要按照我预先划定的地界严格执行。我所期待的局面是,除了我们亲自委派的收款人以及官府依律征税的衙役之外,任何无名鼠辈,无论多么狡猾阴险,都不能暗地里觊觎其中的利益,妄图分一杯羹。至于各处场所的收费标准,务必要做到公正公平、高度统一,具体的操作章程,我将在后续的时间里另行详告。最后一点,关乎那些普通黎民百姓的营生,无论是街头巷尾的流动摊贩,还是胼手胝足、夫妇俩共同打理的小店铺,我们都应一视同仁,严令禁止收取任何形式的保护费,让他们能够安心经营,免受额外困扰。”
马老三闻此言,犹如遭逢当头棒喝,心弦陡然绷紧,那两个名字在他耳畔轰然作响,比之雷霆更让他惊悸。他的脸色瞬息万变,内心深处翻江倒海般揣测,极力回想自己近日是否有什么不轨之举触动了这两座火山的底线。然而,任凭他绞尽脑汁搜寻记忆的每一个角落,竟也找不出丝毫可能与二人产生冲突的蛛丝马迹。面对现实的严峻,马老三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立即调整姿态,脸上强行挤出一抹谄媚而又不失礼数的微笑,装模作样地道歉:“哎呀,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今日竟是德先生与李公子大驾光临,实乃鄙人接待不周,未能远迎,失礼之处还望多多包涵。只是,二位英豪突然莅临寒舍,不知有何要紧之事急需商榷?”
随着林小风的话语落下,整座妓院内的时间仿佛凝结成了一块坚硬的冰,半老徐娘原本蓄势待发的恶毒言辞也被这股无形的压力逼迫得无处释放,只能卡在喉咙深处。就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瞬间,平素里沉默寡言的谢洪信突然出手,如雷霆万钧,一拳重重地砸在身边的木质桌面上,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响,桌面顿时四分五裂,木屑飞溅。他的表情冷酷如冰封的湖面,平静中蕴藏着无尽的威力,这一幕震慑全场,让原本气势汹汹的半老徐娘心头一震,那股嚣张跋扈的气息顷刻间消失殆尽。她赶忙收敛起先前的倨傲之姿,身躯微微颤抖,紧张兮兮地扭动腰肢,快速朝着二楼的方向逃去,显然急于向马老三传递这突如其来的危机。
然而,就在这个氛围紧张到极致的时刻,林小风却忽然抛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这个问题如同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划破黑夜,让马老三不禁心头一凛:“你可曾想过换个方式谋生,摆脱这种如履薄冰、担惊受怕的日子,寻一条可以安心赚取钱财的道路?”
马老三,在谢洪信那如同铁石般冷硬且毫不留情的压制之下,头部的疼痛犹如千万只尖针攒刺,瞬间将其推向了痛苦的深渊。他的嗓音在剧痛的撕扯中嘶哑变形,几乎是以一种濒临绝望的歇斯底里喊出:“那·······那先前的钱款,我早已悉数交至衙门!一字一句,这话语仿佛是耗尽了他体内最后一丝气力,从被挤压得几欲破碎的胸膛中喷薄而出,其中饱含的无尽冤屈与深深的困惑,像一股无法抵挡的洪流,冲垮了他的情感防线,令其情绪徘徊于崩溃的悬崖边沿。
李德贤并未因此而收敛笑意,那笑容在他脸上显得格外冷漠而高傲。他一步步逼近马老三,语调冷静却咄咄逼人:“马老三,你可知道北廊坊这一带的地界现在是谁说了算?谁授权你在这里收取百姓的血汗钱?!”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威严和不容置疑,仿佛是在对马老三进行最后的审判。
为了平息这场可能掀起的轩然大波,马老三眼疾手快,示意手下取来一袋沉重的银两。他亲自从楼上走下来,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恭敬,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袋银子稳稳地放置在林小风面前的桌子上,伴随的是他那刻意放低的姿态与赔笑的脸庞:“德先生,您的大名久仰已久,您同李公子皆是年少成名,英勇无敌,威震四方。今朝屈尊来到鄙舍,莫非是有何高瞻远瞩的见解或教诲愿意赐予我等小辈?”
此刻,面对突如其来的小吏们如潮水般涌入,马老三的脸色瞬间褪去血色,瞳孔中交织着恐惧与倔强,恰似一头独行狼骤然发现自己赖以生存的领地被狼群团团围住。尽管马老三与李德贤、林小风三人一同在江湖上翻云覆雨,各据一方,维持着某种脆弱而微妙的均衡关系,但今日这两尊大佛联手踏上门来,那咄咄逼人的态势,昭示着他们志在一举捣毁马老三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基础。马老三深知,即使自己在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了半生,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也唯有硬生生咽下惶恐,竭力稳住阵脚,至少为了那份江湖人骨子里的尊严与骄傲,拼死一搏,哪怕结局注定是玉石俱焚。
马老三麾下的爪牙们,个个神情凶狠,磨拳擦掌,即将对眼前的目标采取行动,却在一瞬间被林小风的一声断喝生生截断了那蓄势待发的势头。这声音如同晴天霹雳,直冲云霄,硬生生地打破了即将沸腾的紧张气氛。林小风的眼神锐利如剑,炯炯有神,内里蕴含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决绝与坚毅,仿佛能洞穿人心。他挺身而出,举止间透出庄重威严,郑重其事地宣告了自己的身份:“马老三,你给我听好了,在江湖上,他们尊称我为‘德先生’;至于这位,乃是北城兵马司威名赫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李公子。你们应当明白,我们并不是你能够轻易挑衅的存在。”
那徐娘却是一副看透世事、游刃有余的姿态,她的眉梢轻挑,眼角含笑,流露出的是一种玩世不恭又略带戏谑的神情。她坦荡如砥,语调悠扬且富含调侃:“没错儿,说的就是你这位小哥儿,姐姐我最欣赏你这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和冲劲。”她的话语之中流淌的那份放诞不羁,以及对世俗伦理纲常的无视,在这个恪守礼法的世界里显得尤为醒目,如同一抹鲜艳的朱砂痣,刺痛了众人的眼球。
楼上骤然响起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从胸腔深处发出的低沉而又饱含愤怒的咆哮,一位面容因怒火而扭曲变形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楼梯口。他那标志性的八字胡须在他愤怒的脸庞上跳动着,尽管身形瘦削,却透出一种刚劲有力的气质,身边簇拥着几个肌肉贲张、面目狰狞的手下。林小风目光炯炯,仔细辨认之下,确认眼前之人正是他们追踪数日的马老三。他挺直腰板,声音中洋溢着坚定不移的力量,高声问道:“您可是人称马老三的大哥?”
就在这样的微妙氛围即将达到临界点之际,林小风内心的忍耐已逼近极限,终于压抑不住胸中腾起的怒火与威严。他豁然转身,目光如炬,嗓音如刀,斩钉截铁地喝道:“够了!休要再在这儿卖弄口舌,速速去传唤马老三,叫他立刻滚出来见我!”这一声呵斥,犹如雷霆炸裂,震慑四方,其中蕴含的坚决与力量,让任何人都无法抗拒。
林小风闻其声而不改面色,仿佛静水深流般沉稳,只见他双手自然而然地环抱于胸前,这姿态里透出一股难以捉摸的淡然与从容。他的眼神流转,斜斜地瞥向李德贤,二人在那瞬间的眼神交汇中,犹如千言万语都凝结在了无声之中,他们通过这微妙的对视,各自内心的秘密和意图都在刹那间被对方洞察和理解,形成了一种无需语言就能交流的默契。
经过一番沉痛而又理智的考量,林小风决意在混沌的局面中扮演那个布局者的角色,为李德贤精心编织一张更为宏大深远的棋局,引领他在更重要的舞台上寻回正道,以免在这场权力争夺的漩涡中愈陷愈深,直至泥足深陷,无力自救。
林小风悄然蜷缩在阴暗的一隅,那抹从他嘴角扯起的苦笑,犹如秋日里最后一片顽强挣扎的落叶,在疾风劲吹中颤抖着,满载着无尽的忧虑与苍凉。他的内心深处涌动着一种沉重的情感,回想起曾经温文尔雅的李德贤,如今却被一股强烈的草莽气质所笼罩,那股放荡不羁、无所顾忌的匪性,就如同荒原上的野火,倘若不加以遏制,终将成为一匹脱缰的烈马,化作一股任何人都难以控制的破坏力量,直接冲击到自己的核心利益。
此刻的空气仿佛凝固,承载着世俗与权谋的角力,也预示着即将展开的一场无声的较量。
林小风此刻静立一旁,冷眼旁观这一幕荒诞的剧目,他的眼皮悄然一跳,犹如湖面上漾起的一圈涟漪,内心深处默默品评:此女堪称自己踏入江湖以来所遇最为豪放洒脱的人物,其言行举止真个是黑道中人的本色出演,直截了当,毫不掩饰,全然不顾及世俗规矩与面子的牵绊。此时,李德贤的脸庞犹如被烈火烧灼,刹那间便染上了羞愧难当的红色,尴尬之情如泉水般从心底汩汩流出,凝固在空气里,竟使得他站在那里,半天都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言语回应。
然而,在那个昏黄烛光映照下的狭窄空间里,林小风犹如一位冷峻的判官,对他面前桌面上熠熠生辉的银元宝却置若罔闻。他的身影围绕着这张承载罪恶与欲望的木桌徐徐漫步,每一步落下,都如同铁蹄踏在马老三那颗惶恐不安的心田上,激起一片涟漪。他的话语犹如北风吹过冬日枯枝,冰冷彻骨却又蕴含着尖锐刺耳的嘲讽:“想当年,曾有个懵懂孩童向我讨教,人是否应当贪婪。我告诫他,贪婪乃万恶之始,一个稚童或是如你这般混迹于市井之间的平庸之辈,为那几枚铜板蝇头小利动心,实属无稽之谈;若真要论贪婪,便该有吞天噬地的气魄,要有那种贪大求狠的胆识!马老三,莫非你以为这些散碎银两就足以堵住我们悠悠众口,好让你安然脱身不成?这等做法,跟随意丢给街边乞丐有何分别?”
正当此时,李德贤从容不迫地介入此景,一把抓起桌上那袋银子,举手投足间尽显不屑与不满,他掂量着手中的银两,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嗤,不过戋戋五十两银子而已,这是把咱们当作什么了?如此微薄的施舍,又能派上什么大用场?依我看,至少一人一包,方能匹配咱们的身份地位!”言毕,李德贤愤然将银子摔回桌面,那沉闷的一声撞击,仿佛是对马老三卑躬屈膝行径的无情嘲弄,越发凸显其举动的苍白无力。
李德贤坐在那里,眼神深邃而又复杂地注视着马老三,那双眸子里交织的情感如同一部尚未揭幕却已预见终局的大戏,满载悲悯与惋惜。他的内心涌起一股无声的喟叹,仿佛是在对马老三诉说:马老三呐马老三,你如今撞上了谢洪信这块顽石,纵使你能纠集千军万马来抵抗,面对已然逼近的命运巨轮,又能如何扭转乾坤呢?
马老三立在那里,竭尽全力挺直自己那历尽沧桑的腰板,内心的恐惧犹如寒夜里的烛火,在狂风中摇摆不定,却又拼命挣扎不息。他努力压抑住胸中翻腾的情绪,用一种久经战场磨砺出的沉稳语调,一字一板,缓慢有力地吐露道:“不知两位光临鄙帮,所为何事?我们这三神帮·······”
然而,就在马老三的话语尚在空气中回荡,试图拼凑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时,突然,一声沉闷如雷的“咚”响撕破了这份紧张的宁静,就如同晴天霹雳划破长空,猝不及防。只见谢洪信身影疾如闪电,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顷刻间便将马老三的头颅重重压在了那张岁月沉淀下的厚重木桌之上。马老三顿感脑袋里一阵嗡鸣震颤,仿佛有无数细小钢针瞬间攒刺入脑,剧痛之下,他原本极力维系的那份镇定与傲骨瞬息崩溃,被无边的惶恐与绝望所替代。他喉咙嘶哑地吼叫起来,声音中满是恳求与警示:“二位真要与我马某人为敌么?睁开眼瞧瞧,我这里还有数十条同生共死的兄弟!动手之前,可千万要想明白,这一动手,带来的可是血海深仇、生死离别的后果啊!”
“诸位兄弟,还不快进来共商大事?”李德贤这一嗓门,宛如破晓时分的战鼓擂响,门外等候已久的众多小吏瞬息之间如狼似虎地拥入,他们的目光犀利如刀,步伐坚定有力,显然皆已整装待发,对马老三的围攻布局早已经运筹帷幄,只待时机一到,便可雷霆出击。此刻,这场暗流涌动的冲突正如暴雨前夕的乌云压城,即将揭开一场更为激烈动荡的风暴序幕。
林小风处变不惊,他轻轻按住李德贤紧绷的肩膀,言语间透着安抚的力度,低沉而有力地劝慰道:“殿下切勿急躁,此事自有分晓,待会儿我亲自去审讯阳老八,定要问个水落石出。”言毕,他深邃的目光转向马老三,面容庄重如铁,每一根线条都刻画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话语如同一把锐利的探针,直插问题的核心:“除去定时向衙门进贡之外,你与阳老八之间是否还存在着其他纠葛或是暗中的联系?”
马老三此刻正身处生死交界的悬崖边上,他的世界在痛苦与愤怒的洪流中摇摆不定。他的牙齿紧咬得几乎要崩裂,那股由心底升腾起的愤慨如同烈火焚烧般炽烈。他强忍着疼痛,挤出一句话来,声音中充满了坚韧与不屈:“老子我虽只是个混迹街头的泼皮,但也不是随便能被你们这些心狠手辣的角色吓破胆的,你们到底想要怎样,不妨直说!”
然而,李德贤却并不满足于此,他语气越发严厉,追问道:“可是,过去你欠下的债,又该如何处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威胁和不容置疑,仿佛是在告诉马老三,这场清算还远远没有结束。
李德贤听到马老三的回应,脸上的笑容愈发显得阴冷而得意,像是黑夜中闪烁的冷月,言语间更是充斥着满满的挑衅意味:“其实,我只是想让你亲自品尝一番,什么才是生活给予的真正磨砺与苦楚。”话音甫落,他眼疾手快地抓起桌上一角堆积的尘埃,毫不犹豫地朝着马老三瞪大的双眸撒去。这一瞬,尘埃如刀,刺入马老三的眼睛,他立刻坠入了无尽的痛苦深渊,双眼犹如被炽热的火焰疯狂舔舐,痛不欲生。他慌忙捂住双眼,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那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来回撞击,久久不能散去,仿佛每一寸空气都被哀嚎浸染上了悲凉与绝望。
二楼上的那些混混们,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又因为自家老大此刻的遭遇而胆战心惊,无人敢轻举妄动。马老三的双目刺痛得几乎无法睁开,视线里一片模糊,心中犹如五味杂陈,憋屈得几乎要爆炸。他暗自在心里咒骂着,自己平时收个保护费,好歹也还找个说得过去的由头,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群看似斯文的官府之人,一进门就如此凶残暴戾,完全不讲道理。
透过林、谢二人疾风骤雨般的震慑之举,马老三内心如明镜照彻,深深体悟到这两个人物绝非凡夫俗子所能比拟,尤其是那位表面粗犷质朴,骨子里却潜藏着犹如猛虎般凶悍狡黠的谢洪信,直至此刻,他依旧陷入深深的困惑中,苦苦思索着这个男人是如何举重若轻,仅凭寥寥数语就令自己心甘情愿地屈膝臣服。
林小风的话音落下,像是冬夜里的刺骨寒风刮过平静湖面,冷峻而决绝:“我手中掌握一条生财途径,能不能借此翻身,全看你是否有识破天机的眼力和胆魄。”就在马老三头痛稍减,疼痛的间隙如同一线生机乍现,他仿若在无尽黑暗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用力之猛以至于颈部的肌肉都暴起青筋,连连点头应承,嘴里连续吐出三个急切的“好好好”,又紧接着恳求道:“林爷,您先让我喘口气,松松绑,容我舒坦一会儿。”
马老三此刻已痛得面目狰狞,面部肌肉因剧烈的疼痛扭作一团,汗水如豆粒滚落,湿透了他的衣领,沿着沧桑的脸颊滑下。他强忍着剧痛,发出近乎哀求的声音,泪水与汗水交织:“两位大老爷,可否容小人稍作喘息片刻?”
马老三在剧烈的疼痛中奋力扭动身体,双眼被尘土刺激得泪水涟涟。他几乎无法正常睁开眼睛,只能凭借着本能和情绪,嘶哑地叫喊着:“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到底想让我们怎样才能罢休?!”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愤怒,仿佛是在向这个世界发出最后的抗议。
马老三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庞扭曲在剧痛之中,尘埃犹如岁月的痕迹悄然落下,混杂在他滚烫的泪水中,沿着粗糙的面颊缓缓流淌,他一字一句,仿佛用生命刻下誓言般沉重地道出:“每月里那些血汗换来的银两,我都是按照江湖规矩,乖乖上缴给衙门足足三成,余下的七成,我悉数拿去贴补手下的弟兄们,让他们能在这世道中勉强糊口。”
在利益分配这个微妙的话题上,林小风眉眼间掠过一丝沉稳,接着徐徐道来:“关于收获的利益这块肥肉,李公子您分得三成,那群身处社会底层、饱受艰辛的兄弟们共同分享两成,阳老八那边也要匀给他一成作为他为我们摆平纷争、稳固根基的酬劳,至于那些奔走于街头巷尾,替咱们收账跑腿的帮众们,自然也有一成以慰其劳苦。最后剩下的三成,则是预留给您的辛苦费。”
李德贤听闻徐娘话语落地,犹如晴天霹雳砸心头,瞬时瞠目结舌,指节泛白的手指微微颤抖地抬起来,宛如一根被惊雷击中的枯枝,战栗着指向了自己的鼻梁。他的话语在喉咙里艰难挤出,如同老旧石磨吱吱扭扭推动,其中掺杂的震惊与疑惑如同波涛翻涌:“我·······伱·······你所指的,可是我李德贤?”这一刻,往日那个在衙门中严谨持重、威仪凛然的官员形象仿佛瞬间剥落,显露出的是一个面对突如其来变故而手足无措的普通人。
林小风对于徐娘的责难,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惧怕,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语气越发坚决且深沉,每一个字眼都仿佛被岁月打磨过的石子,掷地有声:“无需再多言语,快去通报马老三,就说林某今日上门,是为了清算过往的旧账,追讨那笔沾满血泪的债务,若有必要,即便拼上灭他全族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这句话犹如一把磨砺至极致的利剑,破空而出,直指马老三的命门。
林小风面色不动,话语简洁有力:“谢洪信,给他松绑。”随着捆绑的绳索逐一解脱,马老三瞬间如挣脱牢笼的野兔,腾空跃起,稳稳落地,一双眼睛死死盯住谢洪信那张看似憨厚实则内含乾坤的脸庞,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等到气息勉强平复,他极力挤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踏在薄冰之上,向着林小风步步逼近,语气中透露出十二分的戒备与恭敬:“林爷,您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小子我洗耳恭听。”
李德贤闻此言,像是被雷霆击中,身形陡然一震,瞳孔瞬间扩张得如同盛满了愤怒的满月,他愤恨至极地转向林小风,啐了一口,话语中夹杂着无比的痛恨与不齿,“那个阳老八,真是个良心喂狗的败类,竟然沆瀣一气,跟这帮地痞无赖一起,对善良无辜的百姓施以压迫凌辱!”
马老三闻此言,心窝处似被重锤击打,那股震动从心底直冲脑门,刚才他还沉溺在生死边缘的挣扎与苦楚中难以自拔,此刻却猝不及防地被抛向一个关乎生活转折和另辟蹊径求财的新命题,犹如陡然间被拽入一片混沌未知的迷雾。头部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使得他的思绪更显凌乱,林小风话语中的弦外之意,宛如深深潜藏在湖底的石头,任凭马老三如何努力也难以捉摸透彻。
马老三,在听到这一番话之后,其视线如同一把磨砺过的镰刀,在林小风与其一众伙伴之间逐一割刈而过。这视线尤其在触及到谢洪信那犹如深渊般深邃的眼眸时,他的面色悄然间起了微妙的变化,那一抹警惕如初春冰层下的水流,悄无声息却又无法掩饰地流淌出来。他似乎是从谢洪信那不动声色的表情中捕捉到了一种潜藏的危机,那是一种只有久经世故的老江湖才能敏锐察觉的危险气息。喉结在颈项之下滚动,宛如山石滚落,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应,他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错,我正是马老三。诸位深夜至此,莫非有什么紧要之事急需商榷?”
李德贤脚下一动,身体向前微倾,一双修长的手指仿佛琴弦上的精灵,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而冷漠的弧线,接着便轻佻地落在了马老三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的脸颊上,那拍打的动作中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讥诮的微笑,话语从喉头滑出,带有一种戏谑又残酷的调子:“嘿,马老三,我还真没看错你,你这家伙倒是有点硬骨头,竟然敢用自己这条命,来跟我们玩一场生与死的游戏。”
然而,那位半老徐娘非但未曾因林小风的强硬而退缩,反而被其凌厉的态度点燃了内心的怒火,犹如干柴遇烈火般,瞬息之间,她的面色转为了铁一般的青灰色,肌肤纹理似乎都透露出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她紧紧地抿住了双唇,眉宇间的威严犹如秋霜笼罩下的枯叶,硬生生地挤出一句冰冷而尖锐的反驳:“哈!你们这群无知小辈,胆敢在这儿撒野,还妄想我三爷放下身段,亲自接见你们?”
李德贤闻听此言,原本镇定自若的面庞瞬时掠过一丝愕然之色,目光流转,投向一旁始终静默围观的林小风。林小风同样对此事发展感到措手不及,他微眯双眼,轻轻一耸肩,那抹淡淡的疑惑犹如雾气般缭绕在他周身,映射出对眼前突变局势的意外与不解:“马老三,细细道来,这笔银两是如何辗转流动,最终又落脚何方?”
这句话自林小风口中落下,仿佛一块石头投入静湖,激起一圈圈涟漪。他身后那些混迹于市井小吏们,瞬时间如释重负般不约而同地暗自舒了一口气。他们每日在这烟火人间摸爬滚打,与各种地痞无赖周旋,身上难免粘染上世俗的尘埃和腌臜气息。倘若没有一点实实在在的好处作为支撑,这样的日子简直如同炼狱。早前听说马老三抖出来的风波,这群小吏各个心惊胆战,直到此刻才洞悉林小风的深意——他意图重塑秩序,对这块利益的大饼进行重新切割,并未遗忘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顿时,他们心头悬挂已久的巨石砰然落地,发出解脱的回响。
而李德贤,听到林小风提出的这套操作模式,内心的波澜翻滚如沸油炸裂,焦灼的情绪在他的眼神中闪烁,难以掩饰。他心中默默权衡:“按照你的这种安排,岂不是把我推到了与那些恶劣势力同流合污的地步?这如何能与我们矢志不渝的初心相吻合——即为黎民百姓扫除祸害?”就在他欲开口据理力争之际,却被林小风一个微妙的眼神瞬间截断了即将冲口而出的话语,那眼神里似乎蕴含着更深一层的布局和考量,让人不得不暂时按捺住内心的激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