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千秋怔了一下,道:

“流言?哎呀,不瞒桑大人说,老夫最近是越来越觉得这脑子不好使了,估计是老了。”

“只不过先帝丧期未过,老夫还想着到时候去拜祭一下先帝,不然早就向陛下请辞了。”

“流言这种无中生有的东西,老夫哪里有时间去关注呢。”

桑弘羊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但这些流言可是攻击先帝时候的诸多政策,尤其是盐铁官营、铸币国有和酒类专卖。”

“他们是想要毁了先帝的根基啊!”

田千秋露出惊讶表情。

“竟有此事?”

“哎呀呀,国政大事都是由大司马决定,田某一介老朽,随时都可能会入土的老东西,哪里有这种时间来讨论这些国家大事嘛。”

“好啦,桑大人你别说这么多,陪老夫喝几杯!”

……

被田千秋硬拉着喝了一顿酒,但却并没有获得任何支持的桑弘羊忧心忡忡地离开了田府。

回到府中,桑弘羊在书房中坐至半夜。

等到天明时分,桑弘羊终于下定决心。

“派人去博陆侯府上递交拜帖!”

博陆侯府书房之中,桑弘羊见到了一脸疲惫的霍光。

虽然距离刘彻的死才过去没多久,但常年和霍光共事的桑弘羊能明显地感觉到,霍光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以前的霍光低调而沉稳,站在皇帝刘彻身边毫不起眼,很难能让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如今的霍光,却已经开始拥有了几分上位者不怒自威的风范。

“桑大人如此急切,是有什么事情吗?”

桑弘羊深吸一口气,决定开门见山。

“对近来那些儒者们宣扬的废除盐铁国营、铸币国有、酒类专卖,不知博陆侯是什么态度?”

霍光闻言,笑了笑,道:

“这些似乎都是桑大人当年向先帝提议,并获得采纳的举措。”

桑弘羊沉声道:

“这也是大汉在过去几十年里,能够持续不断地开疆拓土的保证!”

“若没有这些制度来加强国家财政,大汉哪里有那么多的钱财和物资去供应一支支西征北伐的大军呢?”

“令兄冠军侯封狼居胥的壮举,不也同样得益于此吗?”

霍光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

“老桑,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没有四十年,三十年总有了吧。”

桑弘羊看着霍光,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霍光停顿了一下,道:

“你应该知道,陛下刚刚即位不久,诸多事项繁杂。”

“朝堂之中,许多人对我同样也是心怀不满。”

桑弘羊插了一句嘴,道:

“容老夫说一句不该讲的,若是这些先帝的制度都被撤销,大司马作为先帝的托孤重臣,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啊。”

霍光点了点头,正色道:

“好,既然老桑你说话这么直接,那我也就直接和你说了吧。”

“先帝的很多制度过于穷兵黩武,的确并非如今的大汉所需。”

“但究竟是否要废除你刚刚说的那几项制度,就得看你自己了。”

桑弘羊明显愣住。

“博陆侯这是何意?”

霍光咳嗽一声,道:

“我打算奏请陛下,在朝堂上开展一场……辩论。”

“你是这些制度的设计者和主持者,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为这些制度辩护了。”

桑弘羊表情凝固。

辩论?

几秒钟后,桑弘羊怒气冲冲地开口道:

“让老夫去和那些腐儒辩论?大司马,你是真的把老夫当成戏台上的优伶不成!”

霍光抬手,止住了桑弘羊一肚子的脏话。

“老桑,你先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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