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并不算大,逃亡之下的张浚也没有马车,就这么带着两名随从,缓步回家。

一路过来,张浚看到了街边张贴着许多布告。

“扬州张况陵,寻子张维贤,年纪二十有五,相貌端正,于扬州失散,若有人知其近况,请到显庆寺旁钟鼓楼西南二十丈张宅通报,必有重谢。”

“扬州李安国,寻父母李平洲,王氏……”

整整一条街的墙壁上,到处都贴满了寻人布告,绝大部分都是来自扬州,还有一小部分来自镇江、常州等地。

张浚看着这些布告,心中沉甸甸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了一番争执。

“凭什么?那王渊害死了这么多兄弟,为什么还能成为宰相?”

“我就是不服气!”

张浚闻声看去,发现是一名军官正在愤怒地对着身边的几名同袍大声抱怨着。

另外一名军官同样也是极为不满地开口道:

“也不知道官家是怎么想的,王渊把船都拿去装他自己家的财物逃命了,差点让官家都死在了扬州码头上,官家竟然还能原谅他!”

又有一名军官察觉到了张浚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张浚身上的官服之后神色微变,赶忙将两名同袍拖走。

“好了好了,现在城里到处都是百官大人,要是这话传到了官家耳中,咱们还有命吗?快走!”

张浚看着几名军官远去,表情越发沉凝。

张浚其实知道为什么。

王渊之所以能在犯下大错之后升官,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在于蓝珪、康覆这些赵构最为信任的宦官!

正是因为这些宦官们在赵构的耳边拼命地给王渊说话,所以王渊才能够诡异地在犯下大错的情况下,反而升官成为了宰相。

要知道王渊可是一个单纯的武将,在崇文抑武的大宋,武将能成为宰相绝对是一件无比稀奇,堪称奇迹的事情了。

“这些阉人……”

张浚摇了摇头,心情大坏。

他明知道蓝珪和康覆等宦官贪婪成性胡作非为,但却又拿这些宦官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浚想了想,对着身旁的两名随从道:

“去看看钱塘江吧。”

心情不好的张浚也不想回家了,直奔城外的钱塘江大堤,想要看看日落时候的潮水,舒缓一下情绪。

没想到,他才刚刚抵达距离大堤不远的地方,却被一群趾高气昂的随从给拦住了。

“站住!大堤已经被封了,今日任何人都不能过去!”

张浚这一气非同小可。

别人也就算了,老子特么大宋堂堂的礼部侍郎,除了宰相和尚书之外最高级别的官员,竟然也被你们这些小小随从给特么无视了?

张浚怒气冲冲地开口道:

“你们是谁家的人,竟然这么敢和本官开口说话,你可知道本官是谁吗?”

张浚话音落下,对方扫了一眼张浚的官服,笑道:

“知道啊,你无非就是某个侍郎或者尚书之类的嘛。”

“那你可知道,我们的主子是谁?”

张浚见对面清楚自己的官职却依旧毫不慌张,心中不由惊疑不定。

“是谁?”

难道是陛下来钱塘江看潮水了?

也不对啊,陛下如果来了,那应该会有禁军随行才对。

就在张浚心中诸多念头翻滚的时候,对面笑呵呵地开口道:

“我告诉你吧,我们的主子呢,就是宫里的蓝珪和康覆两位大人!”

“两位大人今天心情好,要在钱塘江设宴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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