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在宫人太监的簇拥下朝着寝殿而去。

朱翊钧想了想,决定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沉默的尴尬。

“张先生,朕记得以前的授课都是在下午和晚上,为何你要上奏章改成早上呢?”

朱翊钧对这个安排是非常有怨念的。

下午授课的话,朱翊钧早上去给母后请安回来还能睡个回笼觉。

早上授课,这睡觉的时间就没了。

当皇帝都要天天早八,这叫什么事!

张居正笑了笑,道:

“陛下有所不知,若是晚上授课,大殿之中灯火通明,实在是过于靡费。”

“改成白天授课,则省去宫中这一笔灯火油钱,国库那边也能少一些开支。”

朱翊钧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心中涌现出一丝不满。

合着你就为了省那一点点钱,便让朕连觉都睡不好?

在你心里,到底是朕这个皇帝重要,还是国库里那点钱重要啊!

张居正似乎察觉了什么,对着朱翊钧解释道:

“陛下可知,单单是宫中节省一晚上的灯油钱,就能让一家普普通通的大明老百姓五口人过上一年的日子?”

“一年下来,足有三百多家,上千口人因陛下的节省而获得生存,这是陛下作为大明皇帝的仁德,必然为后代所敬仰。”

朱翊钧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上千口人?

朕的大明几千万人,每年就算多死个一千口人也不要紧吧?

算了算了,就当积攒朕的阴德。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李太后的寝殿之中。

和往常一样,两位太后坐在那里,等候着朱翊钧的到来。

朱翊钧才刚刚走进大殿之中行礼问安完毕,李太后就淡淡道:

“皇帝,赶紧去完成课业吧,昨日的课业还有将近两成没有完成,今日必须一起完成,不然不许睡觉!”

朱翊钧的脸立刻就变得苦涩下来,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乖乖走到一旁。

冯保早已站在书桌旁边给朱翊钧研墨完毕,笑眯眯地看着朱翊钧。

“陛下,请。”

朱翊钧无奈提笔,开始写作业。

冯保也不走,就站在那仔细地看着朱翊钧写的一笔一划,时不时提醒一声。

“陛下,回字不是这样写的,请让老奴为陛下演示。”

“陛下,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是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陛下,写错字不应该直接涂成墨团,得重新拿一张新纸,将之前的都重新誊写一遍。”

朱翊钧看着面前这张已经写满了一大半,却因为一个错别字要全部重新誊写的纸张,双目中渐渐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更让朱翊钧抓狂的是,他自己完成课业的时候,旁边还有两名母后和张居正的对话不断传进来,形成了巨大的噪音干扰。

李太后对着张居正道:

“张阁老,你这是要效仿范仲淹和王安石?”

陈太后闻言,便有些担心地开口道:

“大明如此剧烈的改革,会不会引发如宋朝一般的党争?”

范仲淹和王安石两次改革,最终造成的是新党和旧党之争。

大宋士大夫阶层原本一团和气,偶尔有些政见不同也能求同存异寻找妥协。

但正因为这两次改革所造成的矛盾冲突过于剧烈,导致士大夫阶层两极分化。

新党一上来就力推改革,各种新政措施大干快上,顺便疯狂将旧党贬官流放。

等过几年旧党得势,直接废掉所有新党措施回归原位,也顺便将新党成员贬官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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