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只要他停下,亦或是下一秒,秦人那如雨点般的箭矢便要袭来。
破开的水花,不少淋向了船尾的阿育王,他睁开眼睛,看着正在拼命的萨陀摩诃,叹息道:“萨陀摩诃,命中注定,你我活不过今日,就不要在这般费力了。”
可萨陀摩诃却是没有理会,年迈的身躯在求生的本能之下竟是爆发出了这般气力,阿育王诧异地望向四周,竟是发现小船好似到了河中央。
五里宽的印度河,到了河中央那便至少划出了两里路,再强大的箭矢,也不可能射出这般远。
阿育王本已沉静的心,好似又跳动了起来,他猛然回首,已是发现距离秦军颇远,眼下,小船真就是到了河中央。
他顿时惊叫道:“萨陀摩诃,萨陀摩诃快看,我们逃出来了!秦人真的放我们走了!”
闻言,萨陀摩诃这才睁开眼睛回过头来,见已是远离,他张着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大口喘息。
萨陀摩诃咧嘴大笑,这大半年的生活就感觉身处地狱一般,每一日早晨醒来,都生怕活不过第二日。
“继续划,免得秦人后悔,快!”阿育王回头过来,当即吩咐道。
萨陀摩诃想要扭过身去,却发现全身没有气力,就连握在手上的船桨,竟然跌落水中。
阿育王吓了一跳,赶忙俯身捡起船桨,若是再慢片刻,不但船桨被冲走,没有秦军的追击,他们两人也不可能渡过印度河。
捞回船桨,阿育王赶忙把船桨抱在怀里,此刻,这船桨便是他生的希望。
可就在刚才,他还是一副看破生死的模样,可只要上苍流露出一丝生机,阿育王又要死死抓住。
见萨陀摩诃已是力脱,阿育王咬牙道:“让开,我来划!”
萨陀摩诃赶忙挪动身子,让开中央的位置,阿育王靠在船边,紧盯前方,奋力划动起来。
这恐怕是阿育王这辈子最为劳累的时候,可也是最为激动的时候,生路就在前方。
他咬紧牙关,奋力划桨,小船如离弦之箭一般,快速朝着对岸驶去。
可对岸的孔雀国人早已严阵以待,他们这些守军可不知道阿育王将要归来的消息,只知道有两名秦人莫名其妙上了小船朝自己这边急速划来。
待到小船到了百步之内,早已等候多时的士兵,便毫不犹豫扣动了弩箭的扳机。
正在闷头划桨的阿育王,忽听耳旁急促的破空之声,紧接着便是萨陀摩诃的嚎叫。
抬头一望,却见岸上的士兵,竟然在对着他们射箭,阿育王立马起身大吼道:“住手,是我!阿输迦!!”
岸上的士兵顿时停下了动作,一帮的兵队长惊讶地望向小船,片刻之后,他惊叫道:
“住手!,是陛下,是陛下回来了!!!”
……
被人搀扶着上岸,阿育王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浑身湿透,可新生的感觉,却是让其浑身有力。
倒是一旁的萨陀摩诃被人抬了上来,刚才第一波的箭矢直接射中了萨陀摩诃的大腿。
若是阿育王再喊慢一点,小船离得更近,保不准两人会葬送于箭雨之下。
瘫坐在河堤之上,阿育王低头喘息,一旁的士兵,均是跪了下去。
统治孔雀国几十年,阿育王对孔雀国的百姓来说,那便是与佛祖在凡间的化身,需要仰望的存在。
纵使拘浪拿已是登基了大半年,也没法让这些士兵发自灵魂上的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