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元治元年(1864),6月15日——
秦津藩,大津——
时下正值初夏时分。
炽烈而灼热的阳光自天边照射下来,将整个大津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滔天热浪里。
“嗡嗡”作响的蝉鸣仿佛在遥远的彼方,又好像近在身边,模糊又清晰。
“让让!让让咯!不想被撞到的,就赶紧让出一条路来!”
车夫吆喝着,旁若无人地在大街上往来疾驰,激起层层薄尘。
路上的行人们纷纷退至街边,让出路来。
望着快速通过的马车,路人们纷纷面露厌烦的表情,某些人甚至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真是的!这儿人那么多,还驾驶得那么快!”
“不就是驾着辆马车嘛,瞧他们那嚣张样!”
“嗐,算了算了。大家都体谅一下吧,本藩现在四处动工,到处都在搞建设,这些马车夫肩负着运送物资的重任,忙得脚不沾地,他们的性情急躁一些,倒也无可厚非。”
“瞧你这话说的!他们很忙、很累,我们这些匠人就不忙不累吗?看呐!我的双手都长满水泡!”
“就是就是!我们这些农人也很累啊!你知道将一块荒地变为能够种东西的耕地,有多么累吗?松土、除草、捡石……至少需要2年的时间,才能开荒成功!”
“哎呀,大家都是秦津的子民!有什么好吵吵的呢?”
……
空气中飘散着尘土和热火朝天的味道。
虽说夏季的天穹很炎热,可若论“热度”的话……大津亦不遑多让!
放眼望去,大津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巷弄,到处都充满着如火如荼的壮盛气象!
车夫们挥舞缰绳,快马加鞭地运送物资。
农人们扛着锄头,奔赴町外的待开垦的荒地。
匠人们拿起工具,继续专注于手头的工程。
大家各司其职,往来奔走。
虽然偶有矛盾,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继续为这种城町、为这个藩国效劳,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心力。
类似的繁荣场面,出现在秦津藩的各座城町、各条村落。
不夸张的说……秦津藩当前的境况,可谓是“方兴未艾”一词的最佳注解!
姑且不论其他地方,就以大津为例。
相比起半年前,如今的大津可谓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前的大津……说得难听一点,就只是一座除了历史悠久之外,就无啥特别之处的城町。
人口不算多,缺乏资金,基建落后,全町上下透出一种破败的气息。
甚至有许多建筑物,都是可以追溯至战国时代的老物了。
而如今,仅仅半年的时间,大津就完全变了模样!
一条条道路被修整得平平齐齐。
一栋栋新宅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当然,最为显着的变化,还是当属人口的变化。
秦津藩府的一纸“招贤令”,招来了无数适龄人口。
青壮的大量涌入,间接带动了商业的发展。
而商业的飞速发展,又吸引了新的青壮。
互相促进,二者形成良性发展。
虽说大津的繁华度远远比不上大坂、京都,可从另一方面来讲,它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因为是白纸,所以可以随自己心意地将其染上自己喜欢的色彩。
最佳反例无疑就是京都了。
因为历史悠久、人口众多,所以京都町内有着大量的、跟“屎山代码”似的老旧房屋,严重妨碍城镇建设。
即使想要重整京都的街町规划,也不知要从何下手,只能在这座“屎山”上修修补补。
为了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青登特地委托葫芦屋,请来专业的城市设计师,给大津做了详尽的规划。
每一座新宅、每一条新街,都得事先上报藩府,获得准许后才可动工。
倘若违反此例,就等着收罚单吧!
相比起关监狱、处刑这样的粗暴手段,青登更青睐罚款。
虽说此前在就任侧众兼御台様用人的时候,青登就已经有所感悟了,但在成为一藩之主后,他才更加深刻地理解到:国家建设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
花上再多的钱粮,也难以填上这个无底洞!
即使有着葫芦屋这个“超级奶妈”做支撑,那花钱的速度依旧跟流水一样。
青登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来筹集资金——开罚单就是一个不错的筹款方式。
总而言之,多亏了青登的未雨绸缪,以及那位城市设计师所精心制定的方案,大津的街景格外平整、漂亮,当真是井井有条。
单论街景的美观程度,饶是江户、大坂也难以与之企及!
……
……
秦津藩,大津,某间居酒屋——
觥筹交错,大吃大喝。
在撩开这间居酒屋的门帘的那一瞬间,噪音与热气喷散而出。
店内异常燥热,在那热气的影响下,视野就像是蒙上一层模糊的、扭曲摇晃的“滤镜”。
这层“滤镜”,再配上朦朦胧胧的烟草雾气,让人几乎看不清居酒屋深处是何模样。
尽管现在仍是大白天,太阳还高悬在穹间,但这座居酒屋已经挤满了忙里偷闲、特地跑来喝上几杯的町民。
“喝!再喝!”
“哎哟,彬太郎,你今天很能喝哦!老板娘!再来4瓶……不,6瓶烧酒!”
“欸!来咧!”
不一会儿,风姿绰约的老板娘以茶盘端着6瓶烧酒,袅袅婷婷地走出后厨,为这座充满“男人味”的据酒馆,带来了一抹靓色。
众所周知,只要是男人聚集的地方,就免不了“键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