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李自成一早从高邑城拔营急速南下,行三十余里,天近晌午,后方刘芳亮和罗虎率万余精兵赶到,把在真定府如何戏耍常宇之事详述一遍,诸贼均觉解恨,纷纷欢呼,一时间士气大震哪里似战败而走,分明就是凯旋而归。
没错,他们此时就是用凯旋来鼓舞士气及蛊惑流民让其继续卖命,流血流汗出力护送辎重回西安,允他们至西安后有田有粮有银子,还不需要交税。
流民受其蛊惑,异常卖力推车运货特别有劲头,其实李自成北上时裹挟流民无计少说也有数十万,在保定城下以战消耗加上临走做炮灰丢弃有数万之众,南逃路上又丢弃数万,至祁州时为了掩饰行踪让王根子驱近十万流民去了真定府城鱼目混珠,仅留万余青壮为其运送辎重。
刘芳亮在真定城外攻破滹沱河防线后顺手遗弃一大半流民,仅裹挟三四万作为护甲继续南下,也就是说此时闯贼身边流民不足五万,余下皆为贼军,且几乎都是主力精锐,因为偏师多被官兵击溃俘虏。
诸贼首一番自嗨后,水足饭饱休整的差不多了,刘芳亮和罗虎率部先行开路,李自成欲让马宝同行,被罗虎拒绝让其留下护送辎重,他和刘芳亮足以扫平前方障碍,因为据情报来看,官兵也不过万余,眼下大明能打的将领也就小太监身边那几个了,此时都在屁股后呢,前边的纸老虎,不足为惧。
李自成不放心,又令李过和宋献策同往。
同时间,百里之外的滹沱河,常宇所所率大军刚渡河,先锋腾骧卫骑兵已在三十里外的栾城遣人来报,距贼军的尾巴仅二三十里地。
常宇冷笑,李自成以数万人马殿后,护其南下逃窜,怕此时他已经在高邑之南了,这尾巴留的可真够长的!
“剁了,把尾巴给他剁了!”黄得功一路叫嚣,满脸恨恨不平,周遇吉总是安抚他:“勿急勿躁,紧盯缓行,养精蓄锐,待时机一到一刀捅死他……”
何谓时机?黄得功扯着嗓子吼,他觉得随时都是时机,随时都可以开干。
“待贼军撞南墙的时候,就是时机”李慕仙低声嘿嘿笑着,黄得功一怔:“南墙?你说高杰?”随即一脸不屑:“这厮就是贼窝里爬出来的,谁特么的知道他和李自成会不会旧情复燃,你瞧李岩不就那德行”。
诸将轰然大笑,常宇撇了他一眼,淡淡道:“这种话在李岩跟前不要说”。
“这个当然不会”黄得功应的爽快,又低声道:“说了能咋滴,难不成他敢揍我?”
吴中探头:“李岩武技不弱,你未必干的过他!”
“操,老子就不信了”黄得功一吼,惊得常宇回头皱眉:“你不信啥?”
“督主,黄总兵不信你能十招内放倒他”吴中赶忙道,黄得功一脸懵逼:“俺没说啊”。
且,常宇嘴角一撇:“用的着十招?”
本还有的慌神的黄得功一听这话,我擦,太小看人了吧,就要嚷嚷比试,被周遇吉试试按住,低声道:“三招你就烧高香了”。
“我艹,老周连你也看不起我?”黄得功更是不服,突然见周遇吉神色不对,不由一怔……“难道你……”
哎,周遇吉略显尴尬点了点头,长叹一声:“第一次时就一招倒……”
李岩是个很讲究的风雅之人,虽从贼数年气质不变,即便条件再艰苦时也没被那一帮大老粗给近墨者黑,比如饭后总爱泡一壶茶解腻。
田雄算不上大老粗但也不是啥风雅之人,比如他就觉得茶有什么好喝的,不就是泡树叶的水么,哪有喝井水那般甘甜痛快,见李岩在州衙庭院内一棵梧桐树下悠然自得的饮茶,他觉得索然无味,就要借口离开。
却被李岩叫住,他在保定府时听吴中吹嘘曾和小督主几人深入虎穴,混入赵州城内结识李慕仙,救南宫妤,闯贼窝挟持贼首作为内应一举拿下赵州的事,他曾游历江湖,喜闻游侠轶事听的荡气回肠,寻田雄求证。
一听这话茬,田雄也来了精神:“小督主深入虎穴之事,在军中人尽皆知,官兵闲来最爱津津乐道的就是这事……”
就在田雄吐沫横飞说的李岩蠢蠢欲动,欲要去南宫妤家吊唁时,突闻探马来报:从北边来了数千官兵叫门,说是刘泽清部。
李岩皱眉,刘泽清人品之差他早有耳闻,吴中更是天天在他跟前嘀咕要弄死这人,怎么他却来了,先前小督主不是传令他合围么,此时应去真定府才是。
心下疑惑怕是有诈,便同田雄前往北门,田雄却是识得刘泽清的,确认无误后便放他入城引他和李岩相见。
竟是这般器宇轩昂,刘泽清为李岩气质略惊,其实心中是看不起贼人出身的李岩,但知李岩和常宇交好,且其又得皇上亲赐正义军番号,也不敢太过表现出来,只是淡淡拱拱手:“原是李将军,久闻大名”。
李岩还礼,见刘泽清双眼赤红一脸疲惫,便道:“刘总兵是奉督主之令追贼军而至么?”刘泽清苦笑:“可不是两日两夜见几乎马不停蹄”。
李岩又问:“刘总兵仅这数千骑兵?”刘泽清摇头:“尚有万余在稍后就到,本将闻贼军溃逃,便率先来追……”
一番说辞下来,李岩和田雄对视一眼,嘴角若有若无一丝笑意,刘泽清话里之间都是套路,都是明白人,看破不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