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遇吉感觉他神色有异,循迹望去,面带疑惑:“可是来了?”
“咱家要走了”
常宇轻轻一笑,脸色有些勉强。
“如此之快”周遇吉苦笑:“只恐前日末将的奏报能到宣府就不错了,不成想厂督大人的圣旨都到了”。
“专线”常宇表情有些惆怅,随即又道:“咱家离开后,太原事宜有劳周将军了”
“份内之事”
周遇吉笑的有些神秘:“大人何故如此一副不舍,又不是生死离别”。
“哈哈哈,有么”
常宇大笑:”可能是咱家多愁善感吧”
说着伸了伸懒腰正色道:”李岩要好生对待,给你那些部属都先说道说道,以同僚善待,不可刻意排挤,更不可嘲讽……”
“这个自然,卑职回头就去办”周遇吉点点头。
“罢了”
常宇突然摆了摆手:”如此略显刻意,还是顺其自然吧,以李岩的才华文治武功用不了多久便会让你部下那些大老粗心服口服的”。
周遇吉微微一笑,举目朝城外望去,见那几匹快马越来越近,便道:”厂督大人准备接旨去吧,卑职去见见李岩去”
说着突然很疑惑的打量常宇:”宿醉的人,脚步轻浮,眼睛浮肿,为何大人看上去神清气爽,难不成昨晚在晋王府喝了假酒”说完哈哈大笑离开。
常宇也笑了,脑海中浮现一副迤逦画面。
常宇是在晋王府接的圣旨,与其说是圣旨,到不如直接说是崇祯发的一封快递,没有正式传旨太监,也没圣旨的规格,就一封信,信上寥寥数字:”召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常宇,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即时进京,不得延误!”
就这么一句话,这让原本诚惶诚恐又略有期待的朱审烜有点懵逼,竟然没提任何事,太原的善后,将士的嘉奖,人事的调动及其任用一概没提。
而对常宇来说,没有任何意外,一切都在自己意料之中,从战事刚结束,他快马送捷报的时候便知崇祯定然会第一时间让自己进京详述。
虽然他在那封捷报的同时也发了一张名单的附件,便是在这场太原大战中表现出众的一些将士名单,简单说就是为部下提名述功。
按照正常情况下,以常宇此时战功来说,崇祯自然不会扫他的面子,也不会寒了将士的心,该给的还会给,不过这种事都有一个繁琐的法定程序要走,不可能这么快就下来的,眼下崇祯最上心的事就是见他。
“咱家可能需要整理一下行李方能出发,不会耽搁太久的”常宇随手打赏给传旨太监五两银子。
“督主随意”太监喜笑颜开,还不忘低声说了句:“小的在东厂听令”。
呵,常宇不由笑了,崇祯现在……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用的人全是东厂的。
即时动身,意思就是说,哪怕你在拉屎,也要赶紧擦屁股上马走人。
常宇自然不会那么急切,着人寻了吴孟明,程明,唐破山等人简单商议后,诸人开始整理行李,他转身去寻周遇吉。
周遇吉做东在一家酒楼雅间宴请李岩,几个部将相陪,这是一个小范围的接风宴,全是武人,大家有话直说不用那么矫情。
常宇不喜和文官来往,但李岩不同,他本就是文人出身,潜意识中与文官集团更亲密些,不过毕竟戎马数载,贼军中又多鲁汉,粗鲁不堪早已见怪不怪,加上周遇吉素有威名,其部将虽也粗俗但比之贼首们又不知好上太多,所以想谈甚欢。
更难能可贵的,诸将竟没一人因他贼人身份小觑甚至有鄙夷之色,毕竟李岩也是美名远扬,且有半个文人身份,属于李自成的军事智囊团,
文人嘛,历来得人崇敬。
常宇到来,酒桌添了一副碗筷。
“李将军,咱家不善虚情假意,有话直说的那种,刚刚接到圣旨今天就要返京,回京之后面圣之时,咱家自当在圣上面前为你美言,给你一个机会施展抱负,也希望李将军不负与我,能与在座诸将同仇敌忾联手安内攘外,救苍生与水火,扬大明国威与天下”。
见常宇说的如此郑重,李岩随即起身:“得遇伯乐,人之幸事,得遇明主,虽死无憾,草民愿随厂督大人马首是瞻,为国为民肝脑涂地!”
“末将愿随厂督大人马首是瞻,为大明肝脑涂地”眼见李岩如此,包括周遇吉在内的诸将纷纷起身,朝常宇致意。
竟然有种拜把子的感觉,常宇心中一乐,起身端起酒杯:“为谁马首是瞻不重要,为国为民肝脑涂地才是我辈抱负,现在有这种抱负的人太少了,就让我等甘为人前吧,这杯酒敬我们自己!”
众人情绪激扬,纷纷举杯,瞬间都觉得自己竟然如此伟大和高尚,李岩更是激扬难耐,双目赤红,没成想到,一个后宫太监竟然有这等心胸,这等抱负!
酒过三巡,话题转移到李自成身上。
李岩已经通过周遇吉知道闯贼最新动态,随即陷入沉默,半响抬头看着常宇道:“以草民推断,闯贼未必如大人所愿过黄河回西安,极有可能转道东去”。
常宇微微点头,这个推测不意外,他和周遇吉曾讨论过。
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他去哪很快便有结论,此时贼首刘芳亮在潞安府(长治)而去潞安府最近的路就是从平阳府(临汾)直奔正东,也是唯一的一条路,此时贼军在汾州府的介休,预计最迟今晚便会到达平阳府,所以明早咱们便知他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