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不”谁知这时屠元突然闹脾气了。
“不啥啊”常宇瞪了他一眼。
“俺也想出去熘达,俺不想窝在这堡里无聊”屠元斜仰着脸,相当的不爽,常宇白了他一眼:“你是率军之将,瞎熘达个啥,驻防城堡,率兵攻敌才是你的本分”。
“那您还是个主帅呢,怎就能瞎熘达呢?”屠元都囔着,常宇好气又好笑:“就因为咱家是主帅,所以才能想干啥就干啥,不服你就憋着”。
这话没毛病,众人低头掩口而笑、吴中却叹了口气:“老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说在堡里无聊,俺却羡慕的很啊,你在堡里烤着火喝着茶多自在舒服,俺却得在这冰天雪地里钻雪窟窿去……”
“那咱换呀”屠元哼了一声,吴中摇摇头:“你当老子不想和你换啊,问题是你的活我干不了,我的活你也干不了!”
“你啥活啊老子干不了,不就是杀人的活么,老子杀人可比你杀的多了”屠元哼哼不平,吴中且了一声:“你是比老子杀的人多,但是那是在战场上毫无技术可言,老子玩的就是技术活……得嘞,术有专攻,隔行如山,老子给你扯个得啊”。
屠元正欲反驳,常宇却已开口,盯着吴中道:“听你这话里意思,对现在工作很不满意啊”。
“没呀”吴中双手一摊:“相当的满意,工作环境好,风花雪月的空气好,自由自在的想怎么蹦跶就怎么蹦跶,哪像在这堡里闷死个人,大人您没瞧见有人都羡慕嫉妒俺了么?”吴中一脸得瑟,气的屠元想踢他。
塔山堡作为两军冲突的前沿阵地,这里的士兵神经都是崩的紧紧的,因为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冲突,需要出任务,或轮值去巡视,去侦查,去护送,去迎敌,又或去杏山堡厮杀。
但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士兵还是相对放松的,特别是在这种风雪天气,那是他们难得的舒适日子,窝在营房里吹着牛逼唠着磕,八卦着道听途说也是一种享受。
当然今儿头条八卦自然是有关大太监的,常宇的身份在这儿并不保密,甚至有些张扬,张扬的有些故意。
常宇的到来给这些士兵增添了很多茶余饭后的话题,却也没打扰他们的清闲和舒适,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需要搞排场,走一些形式主义,简而言之,和平时一样该干啥干啥。
祖泽润和祖可法兄弟俩见了常宇之后便又给他喂了马,然后两人也回到了营房里头,对,就是普通士兵的营房。
祖大寿在的时候,他们做为亲兵住在隔壁亲兵营房,祖大寿一走,他们便是普通士兵,只是他们显然还是和普通士兵有区别的,比如,对他俩并没有那么亲近!
虽然回来有一年了,他们也刻意的要和这些士兵走近些,想融入其中,但总归是有隔阂的,士兵对他们是礼貌有余,尊敬不足。
至于原因大家都知道。
他哥俩也知道,心里边也是五味杂陈,特别的压抑。
就如同当年投降满清时,也是费尽心思想和他们融入一起,用了十年时光,尽心出力,虽居高位,但在他们眼里,依旧有别,依然是满汉不亲,依然充满偏见不屑和排斥,不管你做了多大官,在他们眼里依然是个奴才。
如今回来了,却又要费劲心思和当年掏心窝子并肩杀敌的故国故人示好,就问你讽刺不讽刺,累不累。
去了那边杀自己人与鞑子套交情表忠心,回来后又要杀鞑子表忠心……问题是如论你怎么证明,人家始终怀疑你,不信任你,久而久之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又恶心又心累,任凭你如何努力,隔阂依然在。
回来这一年多,参与了数十场大小冲突,杀了数十鞑子,表了忠心,但依旧被猜忌,你说心里压抑不压抑?
可是这又能怨谁呢?
毕竟自己在清营十多年为了表忠心,也杀了许多明军和百姓。
怨不得别人,但怨自己么?
只怨天意弄人吧。
与营房里别的士兵吐沫横飞不同的是,哥俩坐在营房门口看着外边发呆,刚才见了大太监,虽寥寥几句话,却让自个战战兢兢,而后大太监让他俩去喂马,看似羞辱实则又捉摸不透。
给大太监喂马不丢人,也谈不上羞辱,多少人想抢着干且以此为荣呢。
他俩知道这是大太监在考验自己,都四十多岁要奔五的人了,什么人情世故什么心思不懂呢,若是年轻时候,心中或许还有不忿或许有别的心思,都这年纪了,人也稳重了,凡事也都想透彻了,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取舍,更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俩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更不是卖主求荣一心想着荣华富贵的那种人,虽说在清营当是十年的官,突然回来一无所知心里是有落差的。
但这些落差在别的方面根本不值得一提,何况他们身边还有祖大寿这尊家族大佛镇着,时时刻刻耳提面命。
“督公需要一个熟悉地形的外出侦查,你俩谁去?”正在发呆的时候,屠元出现在营房门口。
“卑职愿往”祖泽润两人赶忙起身异口同声。
“只要一个”屠元冷冷道。
“卑职去……”两人又同时抢着要去,屠元盯着两人瞧了一会,祖泽润两人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却不敢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