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倦鸟归林。日落西山霞光映在河面上五彩缤纷,水鸟掠过一片草丛消失不见,常宇站在河畔看着落日出神,李慕仙在旁边正在烤着一只肥大的野鸡,小道童不远处捡树枝,东厂三营将士也在忙着生火造饭。
“道长周游天下可知此地何处”常宇转过身看向李慕仙,火头上的野味香气四溢令人食欲大开。
李慕仙四下瞧了:“杂林野河遍布连个鬼影子都不见不到,莫不还大有来头?”
常宇哈哈一笑:“道长可曾听闻过一句古话“黄帝制天下以立万国,始经安墟”李慕仙摇头:“莫不是那安墟便是此地?”
常宇点头:“便是此地,日后将大放异彩”。
李慕仙哦了一声:“此地已近京城,是为咽喉要冲自为重地”。
没错,这里便是夏商处冀州之地,战国秦汉于蓟燕之野,晋唐属幽州之域,元明清为京畿要冲素有九河下梢的廊坊!
常宇从天津卫一路马不停蹄一口气奔了百余里,人马略疲于是下令休整,远处遥见有快骑一拨一拨疾驰而过,知是明军的探马。
随着清军再次进入京畿范围,周边局势立刻又变得敏感起来,大城小镇瑟瑟发抖,而紧随其后的明军更是派出探马无数在方圆数近百里内侦查,监控以及传递情报,而且还专门有一支人马负责对街常宇,清军到哪里了,明军到哪里,谁有什么举动都要第一时间汇报他。
最新情报:清军已抵香河。
“一早拔营一口气跑了百里地,这速度可真不慢啊!”李慕仙将烧烤橙黄冒油的野鸡递给常宇。
常宇接过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小道童:“时间紧迫,其不想与我等起冲突自是要急着赶路,骑兵一日百里算不得什么,可就苦了那些被俘的百姓咯”。
说着又抬头问斥候:“鞑子可有袭扰之举?”
“报督主,鞑子在城西运河畔扎营,远离香河县城并无袭扰之举,亦无释放一个人质但一路却扔下大量辎重包括家畜”。
“还是没粮草?”常宇又问。
“并无”。
“鞑子宁舍猪羊不舍钱粮,拉着那么多东西就不嫌累么难道不知早晚都要交出来的么?”李慕仙眉头一挑,常宇冷笑:“你莫不是以为鞑子真会老老实实的把东西交出来啊”。
李慕仙大笑:“贫道若真这么以为现在还至于跟着厂督在这荒郊野外喂蚊子啊,贫道可没那么单纯”。
常宇叹息:“所谓兵不厌诈就是这个道理,既为敌手当是不死不休但有一点机会都会挣扎到底,所以时刻都不得一丝松懈,直至将其锤死为止”。
说着又问斥候:“可有高杰等人信息?”
斥候摇头“尚未探的”常宇便令其加派人手往南打探督促其快马加鞭,他心中料定高杰等人会来,但其若游山玩水晃晃悠悠的来那黄花菜都凉了。
斥候领命而去,常宇催促将士尽快吃饭休整,他要连夜赶路在天亮前入京。
突的这时,外围有示警声,将士立刻放下干粮,翻身上马进入战备状态,常宇也是一惊,清军是不可能游荡到此处,莫不是有不长眼的贼寇来打秋风。
谁说此地连孤魂野鬼都没有的,这些不都是,篝火旁常宇四下扫了一眼,认不出一声长叹,李慕仙也是苦笑摇头不已。
不是清军,也不是贼寇,而是大批的难民!
先前闯贼大军一路北上直逼保定府,千里之内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连失所,朝廷大军剿贼在保定,真定府数场大战之下,流民以及贼寇四下逃窜乞讨为生,但凡有城池村镇所在皆是成群结队……
然而哪有那么多粮食吃,即便朝廷甚至当地衙门开仓赈灾也是杯水车薪,可谓饿殍千里甚至易子而食,人间惨状罄竹难书。
这些难民显然是在城镇乞讨不着,便结队至于荒野求生扒树皮吃草根摸鱼虾苟延残喘,巧逢有军队在附近休整生火造饭,求生之欲让他们大着胆子来乞口饭吃,若是往日或许担忧乞讨不成反被官兵打劫,可是此时他们身上早已经没什么值得打劫的了,而且听闻官兵近来军纪严明或许……
“军爷,赏口吃的吧……”难民有数百之多,个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跪倒一片朝手持钢刀戒备森严的东厂三营拱手磕头乞讨。
“军爷,军爷,您赏口吃的吧,孩子十多天进一粒米了,求您救救他吧,只要赏口饭您愿意怎么着都行”一个妇人满脸泪水嘶喊着,怀里抱着的孩子最多五六岁,有气无力的垂着头。
“师傅”小道童手里还有半只鸡腿抬头看一眼李慕仙然后向那妇人走去……
“全体有令”常宇大吼:“把没吃完的全都留下!”
深夜无风,蛙声时远时近,东厂三营拔营北上,小太监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神情极其恐怖令旁边的李慕仙都不敢开口说话。
突然,李慕仙突然发现小太监哭了,那种泪珠如雨滚滚而下却无声无息的哭。
他心中一定很愤怒吧!
香河县西十余里外的运河畔,清军扎营于此。
昨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黄得功借酒消愁可把清军给折腾坏了,连续两天急行军却连晚上没睡好,让清军上下是又疲又怒。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多尔衮不只一次的暗暗告诫自己以及麾下诸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