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高凡又带着鲍勃去了一趟武源县,与武源化肥厂的厂长庞忠民同样沟通了一次。
庞忠民在此前就已经与殷宝文通过电话,知道了沧化科贸的要求与相关合作条件,在与高凡他们会谈的时候也没绕什么弯子,很爽快地答应了高凡提出的各项要求。高凡当然也投桃报李,答应未来会在维生素厂中给庞忠民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再往下,就是化工厅、鹿坪行署以及延秀、武源两县政府与沧化科贸的进一步磋商,最后确定两县的化肥厂停产,厂区由沧化科贸接手,分别建设维生素C和维生素E的两套装置。两家化肥厂的职工一部分留用,另一部分则由县里分流到其他单位。
考虑到两家化肥厂的职工原本是全民所有制身份,而维生素厂却是一家合资企业,有关部门同意,所有留用的职工可在两县的劳动局保留全民所有制职工指标,相当于以停薪留职的身份到维生素厂工作,这也算是一个时代特色的处理方法了。
两家化肥厂旧设备拆迁改造的工作,分别由殷宝文、庞忠民两位老厂长负责,维生素设备的制造和安装则由古坤全、廖德荣等人负责,高凡和鲍勃这两个年轻人就插不上手了。鲍勃离开了中国,返回美国去继续他的学业,高凡则带着姐姐高敏,来到了水南仁桥。
“高凡,你可真是个甩手掌柜啊!从年初咱们厂子生产反光涂料,到现在都年底了,你才想起来要来看看。”
在兴龙涂料厂的厂长办公室里,陈兴泉一边给高凡姐弟俩沏茶,一边笑着对高凡埋怨道。
高凡笑着说:“陈哥,你这就不讲理了。我6月份去美国,原本说回国之后就抽时间到水南来看看的,结果是你把我给卖了。人家军工单位找到我们学校去,拿着公函把我招到研究所去呆了好几个月,你还有脸说我。”
“高凡,这事对你没啥影响吧?”挂着厂长头衔的陈林发有些不安地问道。高凡被借调到枫林研究所去的事情,他是听陈兴泉说的,其中的详情并不清楚。
高凡说:“陈叔,没啥事,他们就是听说我在特种树脂方面有些研究,让我去帮帮忙的。我在那里呆了几个月,也学了不少东西,还认识了一些专家,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得上呢。”
“没啥妨碍就好。”陈林发点点头,又替儿子解释道,“这件事,兴泉也是没办法,人家是军工单位,问起涂料生产的事情,我们也不好不说的。”
高凡摆摆手,揭过了这个话题,对陈家父子问道:“陈叔,陈哥,涂料厂现在的业务情况怎么样,有什么困难没有?”
听高凡问起这个,陈兴泉顿时就不困了,他把给高凡姐弟二人沏的茶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便眉飞色舞地介绍起来:
“高凡,咱们的反光涂料,现在都卖疯了。我一开始去我们省里几个地区的公路局推销的时候,那些人还半信半疑的,说是先试试看。结果试过之后,大家都说好,还有其他省的人过来参观,说是比他们从日本进口的反光涂料效果还好,就都找到我们门上来了。
“你还记得你去年来的时候,咱们这个厂子是什么样子吧?现在你再看,规模扩大了五倍,我们天天加班加点生产都供应不上呢。”
高凡笑着点了点头。今天陈兴泉从仁桥火车站把他们接过来的时候,高凡就已经注意到了,现在的兴龙涂料厂与他去年来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截然不同。
去年的涂料厂,不过是用旧砖垒起来的一个小院子,生产车间就是几个小棚子。而现在,院子的规模已经扩大了好几倍,车间也变成了砖混结构的固定建筑。
他们现在呆的这个厂长办公室也是新建的,面积不小,办公家具和沙发的品质也颇为不错,有点像个正规企业的样子了。
“防污涂料还在生产吧?”高凡问道。
“那是肯定的,有钱赚的业务,怎么可能不做?”陈兴泉说,“不过,防污涂料的销量不如去年那么高了,仁桥这边有两家企业也搞出了防污涂料,效果比我们的差一点,主要是卖低价,也抢了我们不少市场。”
“反光涂料呢,有跟风的没有?”高凡又问。
“也有。”陈兴泉说,“我们这里就是这样的风气,看到谁家的产品卖得好,就有人跟风。不过,那几家跟风的厂子,搞出来的产品不如我们,公路局那边不太认,所以暂时还没威胁到我们的销路。”
“买防污涂料的,都是一些渔业大队,还有私人的船,他们比较在乎价格。反光涂料这个,都是公家买,公家还是比较在乎产品质量的。”陈林发给高凡做着解释。
高凡拿出一份资料,递给陈兴泉,说道:“陈哥,这是我带来的一个新配方,能够把涂料的耐磨损性提高两成,反光效果也更明显。你可以向各家公路局都说一下,就说这是我们的新一代产品,明年1月份推出,价格保持不变,老产品的价格下调10%。”
“这是你新开发出来的?”陈兴泉接过资料,眼睛一亮,对高凡问道。
高凡道:“这是我请北大的老师帮忙改进的。以后我们每年都做一次产品升级,策略就和这个一样,升级后价格不变,上一代产品降价10%。”
“这个办法好!”陈林发赞道,“我们始终都比别人快一步,别人想跟风就难了。”
陈兴泉看着高凡,笑着问道:“高凡,你手上是不是还有更新一代的产品?是不是想等到别人模仿的时候再拿出来。”
高凡把手一摊,说道:“陈哥冤枉我了,你看我这么天真无邪,怎么可能会玩这种心眼?实在是北大的老师改进一个配方也是需要时间的,一年升级一代也就差不多了。”
他话归这样说,脸上的表情却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