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京兆府衙门外头,捕头领着一众差役气势汹汹地在宣读青城派的罪状之时,客栈里,收拾好行囊的天泉,忽然听得身后窗户一阵响动。
“什么人......月兄?”
天泉如临大敌地转身,见到的却是神色紧张的陆寒江,他忙上前来问道:“月兄,怎么了这是?”
陆寒江眼神严肃地道:“天泉道友,大事不妙了,你快随我离开京城。”
说着,陆寒江拉上天泉就要走,后者都懵了,他连忙问道:“月兄,到底怎么回事?莫非锦衣卫那,反悔了?”
陆寒江摇摇头,叹道:“锦衣卫信守承诺,你那三位师兄的确安然无恙,京兆府衙门还在所有人面前,称赞他们为大孝子,但你可知道,衙门为何能够不计前嫌,反倒对他们大加赞赏?”
天泉茫然地道:“为何?”
陆寒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天泉,有些痛心地说道:“唉,道友,他们把你卖了你知不知道!”
天泉瞪圆了眼睛,一时间没能理解陆寒江的意思,于是后者只好给他解释道:“就在刚刚,你那三个师兄和那杨家公子一同招认,是你和昭兄谋划了此次劫案,现如今朝廷的官差已经在路上了。”
天泉大为吃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哪怕他心性过人,此刻也难免慌了神,他急忙道:“月兄,我怎么会和昭兄一道做下这等错事。”
陆寒江安慰道:“我自然是相信道友的,只可惜,朝廷不会信,天下人也不信,大庭广众之下衙门宣读了你们的罪状,而且你那三位师兄为了求回他们师父的骸骨,此刻应该已经投靠朝廷。”
“这......”天泉一阵语塞。
陆寒江又道:“有他们三人作证,加上杨家公子亲口言说,在你师兄上门前,他曾与你和昭兄见过一面,你们也曾求过他同样的事情,你如何自辩?”
天泉张了张口,最终是什么也说不出了,陆寒江见了便道:“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你若留在此地,只会白白被他们牺牲掉,我提前得到消息,就是为了来劝你快走的。”
到底是自小就显露不凡的少年天才,天泉逐渐从慌乱中回过了神,他看向陆寒江,目光逐渐变得镇定起来:“月兄,我明白了。”
天泉不是那种脑子一根筋的人,他知道如今情形对于他而言是绝对的劣势,留下只能会被强行安上罪名,所以他打算听从陆寒江的建议,先离开此事,将来再做打算。
陆寒江左右看了看,又问道:“道友,与你同来的那些师兄呢?”
天泉答道:“诸位师兄提前出城去取寄存在外的兵器了,留我一人在这里等候师父。”
陆寒江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未免他们担忧,道友不妨留信一封,若是由我代为转达,空口无凭,只怕会引起误会。”
说着,陆寒江面上似有苦笑,似乎是在为逍遥派弟子的身份在青城派受到异样眼神而感到尴尬。
天泉赶忙安慰道:“月兄不必如此,此事你已经尽力,实在是我也未曾想到,林师兄他们竟然......”
天泉面色一苦,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时机,于是赶忙留下一封信来交给陆寒江,然后背起行囊便要走。
陆寒江送天泉到了门口,说道:“道友,从西门出城,一路沿着小道往北边走,千万不要回蜀中。”
“我知道了,多谢月兄,就此别过。”
话不多说,天泉拱手一拜之后,立刻快步离去。
陆寒江留在原地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送天泉走远之后,他将手中的信丢在了客栈的桌子上,然后脚步一点,飘然而去。
天泉的做法其实并无不妥,但这是在不明白锦衣卫真实目的的前提下,陆寒江先入为主地让他误以为留下就是死路一条,这才使得他以逃生作为第一选项。
实则此番从头到尾,锦衣卫的目的就不是抓人。
纵使有着三个青城弟子加上杨致远的供词,只要天泉咬口不知道此事,这案子根本做不到众口铄金,况且那三人本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利用了。
如果天泉留下,此事只会无止境地拉扯下去,但如今天泉却逃了,这反而是变相坐实了他的罪名,人没抓到没关系,把事实敲定了就行。
不久后,一群捕快冲入了客栈中,大肆搜寻之下无果,大块头捕头面色不善地立在客栈门口,人犯先一步逃走这点让他很是恼火。
但好在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不一会儿,就有一名捕快把天泉留下的那封信拿了过来,捕头看过之后,大喜过望。
信上其实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写的也只是天泉不得不离开,让师父不必担心的话而已。
但就是这些实际毫无问题,看起来颇有些暧昧不清的文字,让捕头认定了这是对方畏罪潜逃了。
于是这案子很快就了结,青城派天泉撺掇同门绑架杨家公子意图谋害,至于理由,他们按照杨致远的说法,就写了是因为杨公子对待此人曾有失礼,被对方怀恨在心,所以伺机报复。
审结的文书直接把天泉写成了一个心胸狭隘的小人,又因为此事牵扯江湖门派,所以玉枢真人也不必回川蜀了,直接转道被请去了锦衣卫的衙门。
北镇抚司衙门之中,玉枢真人泰然自若,负责接待他的是佥事吴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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