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凌天崖边上,郝半生久久不能平静,翻涌的云海就好似他的内心,他亲手埋葬的不只是一个优秀的弟子,还是泰山派的未来。
谁也不是傻子,时素雪前后不一的说辞,指定是有问题的,但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不想看见五岳并派,所以,关山陌他没有生路。
纵使没有时素雪的指正,只怕那些人也会想出其他的法子来杀人,郝半生是明白的,害死关山陌的不是一份供词,一个佐证,而是人心的黑暗。
“郝掌门,似乎是有些后悔。”
身后传来的令人厌恶的声音,丐帮帮主陆十七上前来,在凉亭里坐下,望着那云海滚涌,颇为感慨地道:“不愧是天下有数的美景,泰山风华,名副其实。”
郝半生冷淡地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诸事毕矣,陆帮主为何还不离去。”
“本公子见郝掌门痛失良才,心中苦闷,特留下开解一二。”陆寒江笑着说道。
郝半生冷笑一声,讥讽地道:“呵,关山陌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死,他因何而死,你我心知肚明,此事定然有鬼,你明白,我明白,那少林的秃驴也明白,玉枢那老道士更是明白。”
“郝掌门说得是,纵然时姑娘心口不一,一句话堵死了关少侠所有出路,但关少侠所言无不道理,此事有人做鬼是必然的。”陆寒江轻快地说道。
“哼,这会陆帮主莫非想起做好人了?逼死关山陌不正是你们心中所想,猫哭耗子假慈悲。”郝半生冷冷地说道。
“郝掌门此话太过,可得小心别把自己骂进去了,须知这杀人者,也有掌门的一份功劳,你明知他是冤枉的,却还是这么做了。”陆寒江悠悠地说道。
郝半生沉默良久,淡淡地道:“纵然他再是优秀,但证据确凿,此事他即便有冤情,但恐怕也功过难抵,况且仅以我个人之力,如何能说动天下人。”
“郝掌门这话就虚伪了,明明你也相信了关少侠杀了人,不是吗?否则何苦在这为自己找补。”
陆寒江起身走到郝半生身边,望着遥遥苍天,忽而笑道:“郝掌门,既然你心中有疑,为何不猜猜,究竟是何人所为?”
郝半生凛然一眼掠过陆寒江,淡漠地道:“陆帮主莫要以为事不关己,此番事情蹊跷,那恒山派弟子前后不一是疑点之一,还有你帮中那位项姓弟子,也有古怪之处。”
说着,郝半生嘿嘿一笑,嘲讽道:“陆帮主,莫怪我说话难听,同门未必同心,小心养条狼狗啃心口。”
陆寒江面露惊讶,继而捧腹大笑,在郝半生奇怪目光的注视下,好一会才止住了笑,他拍了拍郝半生的肩膀:“郝掌门的话,在下定然记在心中,只不过,郝掌门既然有胆子猜测丐帮中鬼,为何不再猜得大胆些,这可不符你泰山掌门的作风啊。”
郝半生眉头紧皱:“莫非,你早就知道了?可是,既然你知道那人有古怪,为何还放任他擅自行事,这到底是......”
陆寒江含笑不语,在凌天崖上悠悠踱步,赏景观天,好不自在,郝半生则独自蹙眉沉思,他面上不断闪过惊色,复而又陷入疑惑,神色几度变换之后,终于是定格在了一片惊恐之色上。
陡然浮现的猜测,恍若一道闪电劈在郝半生的内心,他猛地抬起头来,惊怒交加地盯着陆寒江道:“是你?!”
陆寒江拍了拍掌,笑着道:“郝掌门,是否感觉到了惊喜?”
“陆十七!原来你才是最狠毒的那个人!”
郝半生目眦发竖,厉声道:“是你故意派人假扮关山陌杀人,后又杀了自己的帮中弟子嫁祸于他,恒山派忽然变节,也是你做的!是也不是?!”
“郝掌门总算明白了啊,”陆寒江伫于山巅,负手而立,莞尔道:“如何,这计策虽然糙了些,漏洞也不少,但天下人都见不得你们泰山派好,这些瑕疵,也就无足轻重了,对吧。”
“为何?!”
郝半生内心已经被怒火填满,他望向脚下云海,面露痛苦之状,怒声质问道:“五岳与丐帮素无恩怨,纵使五岳并派,自危者也该是少林武当,为何偏偏是你?!”
陆寒江呵呵一笑,却不言语,郝半生想了想,又问道:“你与关山陌有私仇?”
陆寒江摇了摇头,转身看向郝半生:“这是个很难解释的问题,对吗?”
被对方那玩乐般的神情刺激得怒气上涌,郝半生恨恨地磨牙道:“陆十七!你这卑鄙的小人!今日我就要将你的所作所为告知天下!”
“郝掌门,你省省吧,你现在去告诉他们,是丐帮主导了一切,没有人会相信你的,天下人都会以为你是为了报私仇才故意构陷丐帮。”
陆寒江摊了摊手,无奈道:“恒山派的供词,天下人都听到了,你泰山派自己也认定了关山陌的罪行,不到半日的功夫就反悔,你觉得,天下人会选择相信谁?”
郝半生怒急攻心,气血上涌逼得面耳通红,当即就想要拔剑斩杀对方,可却被陆寒江一句话堵住了。
只见陆寒江不慌不忙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丐帮弟子和泰山弟子,笑道:“郝掌门想好了再动手,你此番拔剑,可就是泰山派和丐帮的火并了,你为报私仇擅动刀兵,我丐帮踏平你泰山,天下也不会有人出来说半个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