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弟子?
前几日陆寒江曾经和她有过的一段看似并无意义的对话,其中就提及一位武当之人,皇甫小媛似有明悟,她神色复杂地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呵呵,之后我族兄因胆小怕死也开始顺着那些人的意思做一个‘好官’,放走一个人犯害死一家人的事情也没少干,再然后嘛,他就死了。”
陆寒江轻轻一笑:“在他的葬礼上,我遇见了一个非常讨厌的人,那个人猜出了我的心思,但该死的只猜对了一半。”
“......”
陆寒江难得有这样失态的时候,皇甫小媛能够从他平静的话语中听出几分难掩的雀跃和隐隐的恼怒,这是平日里绝对看不见的。
“世人皆以为我族兄是因受江湖人胁迫而感到羞愧最终自尽,实则不然,他是个烂人,但也勉强算半个好人,每日被逼着做那些看似救人实则害人的事情,他这样杀人如麻的汉子居然也觉得良心不安。”
陆寒江的笑声不断,但眼神却越发冰冷:“族兄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老师,他教会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杀人,我永远忘不了那天他哭着求我杀掉他的样子,他手把手地教会了我如何把刀插进他的心口。”
“......”皇甫小媛默然。
然后见陆寒江收起了笑,幽暗如深渊一般的目光没有一点温度:“第二件事就是,千万别学着做什么好人,好人就活该受委屈,就活该被人用剑指着。”
陆天然的死,天下只有两个人知道真相,一是当年葬礼上自己猜出来的皇甫灵儿,另一个就是今天听着陆寒江讲完这段往事的皇甫小媛。
为什么要告诉她,陆寒江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只是太无聊了,亦或许是对她有着什么别样的期待,这一刻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陆寒江起身从皇甫小媛身边走过,院外来报信的锦衣卫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皇甫小媛凝望着陆寒江的背影思绪渐渐飘远,她虽将陆寒江视为依靠,但从未看清过对方,每当她试图睁开眼认真去看的时候,落入眼底的总是一片迷雾,而就在刚刚那个瞬间,这模糊的身影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
以往不论发生何事,陆寒江总给皇甫小媛一种遥远的感觉,虽然人就近在眼前,但想要试图靠近时,才发现两人之间有着鸿沟一样难以逾越的间隔。
心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蔓延,皇甫小媛三两步追上来陆寒江,忽然开口:“我会替你杀了柏经年。”
陆寒江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目光平静,嘴角挂着一如既往平淡的笑:“小媛,谢谢。”
“......嗯。”
又是这样。
皇甫小媛的眼神黯了些,刚才那片刻的真实仿佛是梦幻泡影,陆寒江再次回到了那个她触及不到的位置。
怅然若失的滋味让皇甫小媛心头一阵隐隐作痛,她强忍下这份奇怪的感觉,匆匆离开了小院。
皇甫小媛的脚步越来越快,待到周围再无其他人的身影之后,她才停了下来,缓缓平复自己躁动的心。
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药瓶,从中取出了两粒糖豆一样的药丸含入口中,这是陆寒江交给她的,说是“三尸脑神丹”的解药,若感到不适之时服下就可。
皇甫小媛自觉刚刚那股不自然的心动是那毒药所致,可当她感受着口中化开的那甜腻的滋味,不知为何,心头的疼痛却更胜了几分。
脑海中那个人身影似乎挥之不去,直到旁人发出的呼声惊醒了她,皇甫小媛这才回过了神。
来者是一位总旗,他恭声道:“百户大人,您吩咐的兵器已经制作完毕送到了卫所之中,可要卑职替您取来?”
“不必,”皇甫小媛面具下的脸庞重新恢复了冷漠,她道:“我亲自去取。”
“是,卑职给您引路。”
......
说回这院中之事,皇甫小媛离开之后,前来报信的锦衣卫给陆寒江带来一个好消息——
“大人,那池沧平已经和衡山的人见过面了,现下来参加的五岳大会的人,都知道华山此次也在参会之列。”
“知道了,你下去吧。”
“卑职告退。”
那锦衣卫退下后,陆寒江开始思考起接下来的安排,首先他已经将池沧平易容成了商几道的样子,有他自己给自己造势就足够了。
其次,他既然借了池沧平的身份,自然不好天天窝在家里,在柏经年到来前......不,这位柏大侠能不能活着到衡山还是两说。
既然“池沧平”是受了“商几道”的邀请来到衡山参加五岳大会,自然要出去露个脸才好。
他将自己和永乐分别易容成了池家兄妹的样子,公主殿下看着镜中完全不一样的自己,惊讶万分。
而喊着要一块跟去的商萝......
“你就不用易容了吧,”陆寒江打量了商萝一番,说道:“而且连名字都不用改了,就说你是商几道掌门的女儿好了。”
“放心交给本姑娘吧。”商萝一拍胸脯,要说这事她可是轻车熟路,当年在江南飞檐走壁的时候,没少冒充人家掌门千金的身份搞事情。
三人换好身份就出发去了衡山,山脚下有专门的衡山弟子负责迎客,见到这三人迎面而来气度不凡,立刻就上前去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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