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舟收到了信之后,就把华鸾公主的课程调整了一下,给自己空出了一天的时间来。
对此华鸾公主倒也没有反对,这几天祁云舟教给她的东西也足够她好好研究一段时间了。
而祁云舟则回到了书院等待,这封信不用看内容他也知道里面写的什么,他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客人上门就好了。
终究是过去的孽缘,越早斩断对他而言越是能够轻松一些,只是太过久远的东西,总是会让人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记忆。
收到信的第二天,祁云舟谢绝了一切拜访,一个人在书院里等着,一直到了日落时分,那位客人才上门。
“见过殿下。”
祁云舟起身就拜,尽管知道面前之人只是担着个名头而已,但如果把真实的身份暴露出来,那京城更会天崩地裂,所以他也和其他人知情人一样,都选择装糊涂装到底。
“你就是祁云舟?”皇甫小媛对祁云舟没什么客气,无论是现在的身份还是她自己的性格,她都不会对这人客气。
“正是草民。”祁云舟恭行一礼,即便早已经料到,但是真正当他见到人的时候,心底仍然有种荒谬的感觉。
皇位更迭之后,原本就是铜墙铁壁一样的宫城更是变得如同深渊一样不可捉摸,连三大厂和锦衣卫都慎重无比的皇城,皇甫小媛来去就跟逛花园一样。
由此可见,皇帝对这一位的上心的程度那是相当不一般。
“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清楚。”皇甫小媛直入正题。
“斯人已逝,往事如烟,”祁云舟坐下泡了茶,叹了口气道:“殿下何苦还要执着。”
皇甫小媛态度坚决:“我只想知道一切。”
“知道之后呢?”祁云舟问道。
皇甫小媛沉默一瞬,随后冷眼道:“与你无关。”
“......也罢。”祁云舟无奈摇头,虽说因为成长环境的关系,姐妹俩的性格天差地别,但仅有这一份执着似乎是一脉相承的,只要是认定的事情,不管外人怎么劝都没用。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我们就出发吧。”看着皇甫小媛没有喝茶的意思,祁云舟起身给对方引路。
戴上了遮面的斗笠,皇甫小媛跟着祁云舟出了书院上了马车,随后一看马车前行的方向,她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似乎不是去皇宫的路。”
“的确不是。”
祁云舟如实答道:“就结果而言,对于那一位的事情,我什么都知道,但也什么都不知道,你想要的‘真相’,只有当年留下的卷宗能够告诉你。”
皇甫小媛再度发问:“既然要调用卷宗,更应该回宫才对。”
祁云舟抬头认真地看向对方:“第一,若是想要进宫调出往年卷宗查看,以你我的人脉做到这一点自然不难,只是你既然没有跟陛下开口,想必是不希望让他知道这件事的。”
皇甫小媛目光微沉,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反正最后他都会知道。”
“说得也是,不过你既然来找了我,想必是不希望陛下在半路突然杀出拦着你......虽然我不觉得陛下会这么做就是了。”
祁云舟耸肩:“再说了,即便真的去调用宫中卷宗,你也不会有任何收获,当年之事早已经被先帝抹除干净。”
皇甫小媛目光愈沉:“为何?”
祁云舟叹道:“当年之事有多少难言的荒唐,真要留下来,不知后世会如何编排先帝,个中隐秘,怕是就连史官都不敢如实记载,所以我料定卷宗一定是一片空白。”
“......那我们该去哪里?”皇甫小媛又问道。
“锦衣卫,南镇抚司。”祁云舟给出的答案让皇甫小媛惊讶不已。
祁云舟笑道:“殿下不必如此惊讶,锦衣卫是先帝心腹,许多先帝不方便说出口的事情,都由锦衣卫暗中代劳,南司案牍库存有百年来所有机密要事,远比宫中所留卷宗更为详尽。”
“原来如此,”皇甫小媛点点头:“可是我们要怎么......”
话音一顿,皇甫小媛看见了祁云舟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目光一顿,总有种被人算计到家的感觉......让人不快。
“连这个都算好了吗,不愧是梅华书院的院长。”皇甫小媛的语气有些不善。
祁云舟倒是不介意,他呵呵一笑:“这个算是基本吧,毕竟今年徐镇抚也已经退了,而且就算徐大人不退,大概率也不会轻易把这样机密的东西拿给外人看。”
因为当年的脑子一热,徐乐这个南镇抚司的情报头子几乎半辈子都在原地踏步,当了快二十年的镇抚,如今能够安稳退下来,也总算能够松口气了。
而且即便没退,大概率这位老大人也不太敢再掺和祁云舟这边的事情了,两人想要一观锦衣卫的卷宗,能够依靠的只有皇甫小媛这张脸。
知晓皇甫小媛存在的人极少,且大部分全是锦衣卫,毕竟当年陆寒江就是锦衣卫出身,被陛下带在身边的人,大家怎么敢轻易对待。
而且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但是祁云舟大胆推断,皇甫小媛应该能够指挥一定程度的锦衣卫,不管是令牌还是皇帝的信物或者口谕也好,她一定有相应的东西。
否则无法解释皇甫小媛出来了之后,两人一路大摇大摆到了南司衙门还没有锦衣卫拦路。
锦衣卫眼线遍布京城各个角落,没有什么能够瞒过他们的眼睛,那个宫女能够通过华鸾公主把信送到祁云舟手中而不让其他人知晓,皇甫小媛出来之后也没有带着“尾巴”,这就表明宫里宫外,都已经有人打点干净。
在宫里能够做到这一点,以皇帝对皇甫小媛的重视程度,祁云舟并不觉得意外,但是宫外也是如此,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对于祁云舟的试探,皇甫小媛不作回应,的确和对方猜测的一样,皇甫小媛手里有着一块千户的令牌,能够指挥的动几乎全部的锦衣卫,权力之大甚至要超过指挥使应无殇。
因为这块千户令的上一个主人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
靠着这块令牌,两人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南镇抚司的案牍库,早已经被皇甫小媛提前指派的几个千户负责开路,他们连多问一句都不敢,只是站在远处,目送两人走进了锦衣卫机要重地。
进入库中,还未等皇甫小媛开始查找卷宗,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身影从角落里颤颤而过。
“那是......”皇甫小媛目光微凝。
祁云舟循着看去,随后笑道:“那是同知祝老大人,他老人家天天都在这里,我们查我们的,不必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