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街道上还残留着年节临近时的几分热闹,只是因为出了东宫这场惊天大案,往来行人的脸上也少了几分欢喜,行色也都匆匆。
锦衣卫布置的暗哨隐藏在各个角落里,犹如蛛网上的蜘蛛一般,密切地注视着京城这张大网的任何一点动静。
“有人。”终于,暗中一人忽然目光一凝,叫上身旁的伙伴,两个人如灵猴一般穿梭在房檐街道之间,乌云掩去了月光,黑暗中的一切都不为人知。
两个锦衣卫潜到了一处视野极佳的房檐之上,一人指着街道东南边,低声说道:“看那个家伙,鬼鬼祟祟的。”
这锦衣卫所指的是一个穿着灰黑衣袍的男人,他脚步不停地在街道上穿梭,速度要比其他人更快一些,不时还回头张望,似是在躲避什么。
若是白日时间或许还不怎么起眼,但如今夜已经深了,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他如此举动,就显得十分可疑了。
两个锦衣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留在原地观察,另一人则摸黑跟了上去。
那人神情紧张,偶尔停下脚步张望,紧接着便加速走了起来,几乎算是在跑了,后头跟着他的锦衣卫有心试探,于是干脆卖个破绽,随意踢飞了脚边的石子,引得对方立刻回头望来。
那人见到这锦衣卫直勾勾盯着自己,立刻是神色剧变,他是扭头就跑,看得那锦衣卫冷笑一声:“果然有鬼。”
说罢,他便也一个箭步追了上去,谁知那人竟是直接掏出了一串炮仗,随手一点便朝着后方扔去,鞭炮的声响在夜里极为明显,此动静引来了不少百姓出门探寻究竟。
人一多场面便乱了,场面乱了便能好浑水摸鱼,那人借着这股乱流,打算就此脱身。
岂不知在房檐上观察的锦衣卫看到鱼儿咬钩了。便立刻吹了警哨,三两个黑影自两侧的街道上窜出,齐齐朝那人扑去。
“自作聪明......不对!”
这锦衣卫刚准备下去,忽然眼尖地发现就在和这人逃跑路线完全相反的方向,还有一个人影正在趁机逆着人流向外去。
“声东击西,哼!”这锦衣卫脸色严肃了几分,他纵身掠下,如一只大鹏将那反方向夺路而逃的人影轻松擒住。
这时候另一边抓人的队伍也折返了回来,其中一人拿住了那鬼祟的家伙,将他提溜到跟前说道:“头儿,人抓到了,但是他身上什么都没有搜出来。”
“不奇怪,因为东西在这呢。”那锦衣卫冷笑着命人搜他脚下这人的身,果不其然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封信件。
这锦衣卫拆开信来一看,里头只写了一个日期,正是举行年尾祭礼的时日。
这锦衣卫神情严肃地道:“将此人押回诏狱,连夜审讯,日出之前,务必叫他吐出东西来。”
“是!”
几个锦衣卫应声押着人回去了,另一边,这件事也很快传到了孟渊的案头。
老爷子重返锦衣卫的事情还没有公布出去,原本该是按规矩将消息报给陆寒江的,而之所以没报给陆大人......是因为此刻夜深,陆大人早就已经休息了。
吴启明听完下边人的禀告,眉头一皱道:“卑职以为,此人多半是东宫派出的。”
孟渊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于是吴启明接着说道:“京城中诸位皇子重臣的府邸,都有我们的眼线,此人能够轻松来到街上不被其他人觉察,定然是宫里出来的。”
皇帝此刻全心祭礼与长生之事,无暇顾及其他,曹元的势力全部都在内宫没有必要派人出来,那么就只剩下东宫有动机了。
吴启明沉声道:“大人,卑职怀疑东宫也想要动手,这信使怕是要去北地的,太子妃殿下或许也觉察到了什么,或许她也知道些什么,所以明日祭礼,她也会有所动作。”
“意料之中。”孟渊淡淡点头。
“既然如此,大人,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吴启明的语气一重,目光也变得狠厉起来。
“不可,而且此事有些古怪......”
孟渊蹙眉道:“此去北地,纵使千里快马,来去也得八九日的工夫,即便信真的送到北地,那一切也都尘埃落定,太子妃既然有所觉察,早该派人前去才是,为何等到这最后一日才有动静?”
将情报送出去没有问题,关键在于送的时机,此时此刻,即便太子成功得到情报,留在京里的太子妃和东宫一干势力也绝对没有好下场,对方是肯定来不及救人的。
孟渊不太相信太子妃会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待太子,可似乎真相便是这样,不管是他们截获的信件,还是那个送信之人被拷问之后交出的情报,都证明了一切就是如此。
思虑良久,孟渊终于决定将此事放下,他说道:“东宫在京中的底牌已经出尽,这不过是她们仍不死心,还打算负隅顽抗罢了......不必睬她,如今之关键,仍在于明日皇城之中我们如何应对。”
话虽如此,但为了以防万一,孟渊还是下令道:“京中大势已定,天明之前,你将剩余人手调往四门镇守,以防有人狗急跳墙。”
“明白......温大统领那边既然已经同意,那剩下的,就只有东厂和内行厂了,”吴启明眼底满是杀意:“之前大部分被陆大人支出京城的锦衣卫高手,都已经秘密回来了,大人放心,曹元和夏章,翻不起什么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