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些玩具,但是都带进宫去就没有必要了吧。”
看着永乐顶着个显怀的肚子在这里热火朝天地忙活,周边围了一圈胆战心惊的宫女,就害怕公主哪里磕着碰着。
说实在的,永乐自从被诊出有孕之后,丝毫没有变得安静温和下来,也完全没有依照孙嬷嬷的期望,被所谓觉醒的母性光辉所笼罩,变成一个真正的贵女。
有了孩子之后,永乐的性子依旧没有改变,若不是几个老郎中赌咒发誓她真的怀上了,陆寒江都要以为这丫头是不是随便塞了个枕头在肚子里。
“这些,这些,还有那些,本宫通通都要带走。”
永乐支使着几个宫女开始干活了,看来她终于发现自个儿是个双身子,不比寻常姑娘家那样再能随便乱动。
借着和禁军之间闹出来的矛盾,陆寒江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可以好好休息,才刚一回家就看见了几乎要把闺房搬空的永乐。
“驸马,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永乐有些惊喜地朝着陆寒江跑了过来,后者眼角抽抽地看着对方上下摇晃的小圆肚皮,这孩子将来看来也是个福大命大的。
“公主慢着些。”
陆寒江轻手轻脚地接住了永乐,然后笑着道:“知道宫里来了人传旨让公主今日就入宫,我特地从衙门赶回来相送。”
此乃谎言,宫里传旨的太监前脚刚走,陆寒江后脚就到了,自然不是因为神通广大提前收到了什么消息,而是他正好躲懒提早下值,然后便撞上了。
不过事实总是煞风景的,听完了这善意的谎言,永乐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幸福的笑、
原本在外人面前很是害羞的小公主,如今能够不顾他人目光,自然而然地将脑袋枕在心上人的胸膛,这大概也是孩子带来的改变。
“这几个月都见不到公主,公主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陆寒江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温声说道。
小公主先是笑弯了眼眸,然后抬起头有些诧异地道:“为何?皇城这样大,内宫驸马不方便进,我出来不就好了吗?”
“......嗯,说的也是啊。”陆寒江捏着眉心,他似乎有些想当然了。
小公主有些狐疑地盯着陆寒江,幽幽地道:“驸马似乎有些失望,难道见不到我之后你还更开心了不成?”
这显然是个送命题,陆寒江眨眼的瞬间敛去多余的情感,呵呵笑着道:“公主怎么会这样想,我当然是会想念公主,方才不过是一时间没缓过来而已。”
“是这样吗?”小公主将信将疑地嘟囔了一句,永乐有了身孕之后似乎更聪明了些,忽悠起来不比以前那样容易。
这细枝末节的小事被陆寒江糊弄过去之后,永乐便继续开始使唤着宫人开始收拾行李,足足拾掇了四辆车马的东西,她才勉强算是点了头。
陆寒江也是颇为无语,这知道的是去养胎,不知道以为公主又要外出游玩了,不过好在贵妃娘娘的宫殿够大,放得下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驸马,我进宫去了,你记得要照顾好自己。”
在府门前,公主笑嘻嘻地和陆寒江道了别,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分别两处的忧伤,大概在永乐的视线里,入宫养胎不过是换个地方住,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差别。
陆寒江微笑着目送对方的马车朝着皇城方向而去,老钱伫立在他的身后同样极目而眺。
“老爷,您不亲自把殿下送回去吗?”老钱望着渐渐消失在街道人海中的马车,低声问道。
“咱们就住在皇城脚下,转个身的工夫公主就到家了,这你还担心能出什么问题吗?”陆寒江耸耸肩,转身打道回府。
“我的意思是......”老钱话头一滞,最后摇摇头,选择啥也不说。
送别公主之后,主仆二人回了府,路上,陆寒江说道:“衙门那边这几日我就不去了,老钱,你替我备一份礼物,中规中矩便好。”
老钱点点头:“这事简单,我一会儿便可安排好,不知老爷是要去拜访哪一家?”
“不是拜访,是赔罪,”陆寒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天,然后慢悠悠地道:“这礼物最后是要送到温大统领府上的。”
老钱有些诧异地道:“老爷不是才和大统领有了嫌隙,这么快就要和解了?”
作为陆寒江的管家,老钱自然是知道自家老爷近来在做什么,即便对方没有刻意透露过,老钱也能够凭借京中的风声猜出个大概来。
既然禁军已经上钩了,何必这样快地切断绳子,这就上门赔罪,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样大好的机会。
陆寒江叹道:“办法是好办法,可惜效用持续不了多久,今日伯父提醒过我了,陛下不会看着我们这样乱来,你瞧着吧,估计陛下和稀泥的旨意马上就来了。”
老钱想了想,也就没再说话,摇摇头去准备礼物了。
......
另一边,虽然此次和禁军之间的争斗因为皇帝的插手莫名其妙落下了帷幕,但要说这件事产生的影响还是有的。
起码短时间内各方势力都认清了这位陆指挥使确实胆子够大,所以轻易没有人会来拉拢他,就连主动来献殷勤的人都少了许多。
而还有一件事,则是此前一直保持中立的书院,忽然有了倒向锦衣卫的迹象。
尽管早在陆寒江拜师罗元镜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看出了这种可能性,但是当书院的副院长祁云舟真的频繁开始出入陆府的时候,众人才猛然意识到这一点。
只是作为当事人的祁云舟,却并不这样想,尽管这也的确是他刻意营造给外人的一种假象,他和陆寒江,目前还只能算是互相利用。
祁云舟利用锦衣卫的威势来让那些对书院有想法的人知难而退,而陆寒江则利用祁云舟的名声来误导外人让他们以为书院已经投诚。
虽说陆寒江只要开口,祁云舟也算是知无不言,但他本质上还是没有将全部的筹码都放在一条船上。
最起码,没有到最后一刻之前,祁云舟永远没有全盘下注的打算,他相当地谨慎,即便锦衣卫的赢面已经到了九成九,但只要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仍旧存在,他就会始终如一地保持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