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愈答道:“那段影像中,云澜霞影亲口说,他们通过我邀请夏延舟入队,目的是夺取她的‘戒律’。”
“在我看来,她也许并没有说谎……但绝对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
楚暮苏点点头。
这很好理解。
如果说,当初云澜霞影邀请夏延舟进入队伍是别有目的,那迟愈呢?
总不至于是突发奇想,决定发扬一下“大组织”的良好美德,给刚进副本的新人带去一点关怀与爱吧?
“联合操纵师,为规则夺取戒律……这或许是他们的目的之一,但绝对不是最终目的。”
迟愈接着道,“至少从我的角度,他们后续必然还有一环安排。”
“针对我的安排。”
楚暮苏这时候也明白过来:“……和你的父亲有关?”
迟愈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大半个月之前,副本“屠神者”通关后不久,楚暮苏对迟愈提起过有关她父母的一段往事。
迟愈的父母同在官方组织“异常事件处理部”工作,她的父亲更是一位高等级的玩家。
根据异事部的调查,她的父亲迟立年在临死之前从副本中带出过一件物品,但下落不明,而迟愈的身上疑似有这样物品的线索。
考虑到迟立年死因的蹊跷,以及对“从副本中带出实物”这一奇迹的好奇,异事部暗中监视了迟愈十八年,并选了一个较为合适的时间节点,将她吸纳进了伪装成新闻社的官方组织之中。
而根据不可靠消息……以云澜霞影,或者说江澜为代表的另一伙人,似乎同样盯上了迟愈这条线索。
迟愈轻声道:“他们对于露医生,对夏延舟的连续袭击,很可能是一个信号。”
“通知我们,博弈已经开始的信号。”
换而言之就是——我们已经开始行动,接下来,就该你们出牌了。
楚暮苏问道:“你突然提起这个,是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
迟愈缓缓摇头:“只是对他们的真正目的有了猜测而已。”
“真正目的?”楚暮苏道,“是什么?”
“她的暗示很明显。”
迟愈声音平缓,像是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琐事,“虽然真正下手的是他们‘温室’,但操纵师也帮了忙,而且,戒律是为规则准备的。”
“换句话来说,操纵师和规则是罪孽不下于‘我们’的帮凶,如果想报仇的话,请务必把祂们也一起解决掉。”
楚暮苏双眸微睁,下意识转头看向迟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作为“卵世界”的神明,操纵师和规则为何要配合温室?
那两位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如果说规则是为了“戒律”,那操纵师又是期望着能从这场变故中得到什么,才会答应与温室合作?
另外,还有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温室,为何能与“游戏世界”的NPC搭上关系?
和牵头举办了信仰争夺战的黑骑士一样,得到了“系统”的帮助?
“谁知道呢。”
迟愈轻声说道,“或许……”
等他们全部死亡的那一天,就会有答案了吧。
……
楚暮苏租住的公寓位于一座刚建成不久的小区之中,由于这里是城郊,比不得寸土寸金、恨不得将房子盖到天上去的市区,所以,这里的公寓楼最高也只有十五层。
楚暮苏租的那一间坐落在小区门口,考虑到后面楼层的采光问题,高度更是只有六层。
而他的房间,正是在顶层之上,自带一个五十平米左右的小阁楼,性价比非常之高。
在房主楚暮苏的安排下,迟愈带着在小区门口买的日用品,住进了阁楼里的客房。
第二天一早,莫笙开着一辆面包车不请自来,和楚暮苏一起帮迟愈搬了趟家。
因为不知道具体要在这里住多久,迟愈干脆把自己大半的家当都装上了车。
所有东西全部规整好之后,时间已近正午。
楚暮苏干脆把莫笙留下,吃了顿饭。
同样身为独居人士,楚暮苏的厨艺要比迟愈好上许多,甚至不比一些专业的厨师差多少。莫笙刚吃了两筷子就赞不绝口,配合两杯啤酒下肚,自然而然就打开了话匣子。
据他所说,总部的人昨天凌晨连夜搭乘直升机飞了过来,拉着他马不停蹄的奔向了那两个被雷劈的混混所在的医院,并就“赔偿”一事与其家属进行了一番“友好”的协商。
在总部专员的攻势之下,对面接连败退、丢盔弃甲,还没坚持几分钟就被斩落马下。
总而言之——小巷伤人案件已经进入了尾声,迟愈这边大概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迟愈认真的道了句谢,莫笙却只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人没事就好。”
是啊。
迟愈轻轻吐出一口气。
人没事……就好。
……
接下来的半个月假期,迟愈一天也没有浪费。
除了去探岭新闻社坐班,完成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以外,迟愈还在贺梅梅的组织下,和她以及秦臻一起去了夏延舟的公寓,为她收拾了房间。
按照贺梅梅的说法就是,既然夏延舟本人因故离开,没有时间打扫,那他们这些做朋友的就该当仁不让,为免夏延舟回来以后面对一屋子发了霉的蘑菇,该出手时就出手!
迟愈对这个理由不做评价。
人活在世……总是需要一些情感上的寄托。
哪怕只是在自欺欺人也好。
在整理公寓的过程中,迟愈在客厅的电视柜中发现了大量电影碟片,还在衣柜里翻出了无数颜色鲜艳的漂亮裙子。
最后看着梳妆台上各式各样的戒指首饰,迟愈突然回想起了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夏延舟时,对方的装扮。
衬衫格裙,耳环精致,身上还有着各种毛茸茸的小装饰……和她那个人一样,浑身都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浪漫主义气息。
像是个生活在蜜罐里的孩子。
与这个残酷的世界格格不入。
迟愈看着安静躺在自己掌心的毛绒发卡,微微敛眸,将它放进了收纳盒最底下的抽屉里。
咔哒一声。
抽屉合拢。
像是封存了一段难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