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洁雀坐的时间久了,有点不太舒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伸了伸胳膊,甩了甩腿。
薛瑞天看了梅林一眼,轻轻一挑眉,梅林接收到了他传递的信号,走到梁洁雀的身边,给她捏了两下肩膀,让她整个人松快一下。
「真是太感谢了。」梁洁雀朝着梅林笑了笑,「年纪大了就是这样,维持一个姿势久了,很容易身体僵硬的,就要时不时的站起来活动一下。」
「您如果坐着累了,或者不舒服了,可以起来走走。」薛瑞天朝着梁洁雀笑了笑,「我们也是,维持一个姿势太久的话,就会很难受,我们也起来活动活动,走一走。」
「可以吗?」梁洁雀惊喜地看着薛瑞天,「这……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的。」薛瑞天摆摆手,「不用那么小心的,如果您要是能在这里看到什么机密的话,那也只能是我们想让您看到的。」他看向沈忠和,「是吧?」
沈忠和点点头,看向梁洁雀,笑道,「如果让您看到了,那就是怀疑,您可能是哪一方面的细作了,您就要小心了。」
梁洁雀大概能明白这两个人是什么意思,朝着他们笑了笑,等梅林给她捏完了,她慢悠悠的在大帐里稍稍溜达了两圈,觉得舒服了不少,但也没继续坐着,而是找了个地方靠着,等到站累了,再坐回去。
「您继续说?」
「好!出事的那天呢,天气还不错,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二哥说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总有心慌的感觉,隐隐觉得不舒服。后来想想,这些可能就是预兆了可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他没在意,是不是?」
「是啊,就是心慌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认为可能是那几天忙功课,晚上睡得比较晚,累到了。只要休息好了,应该就没什么事儿了。」
「白鹭书院上课的时间早吗?」
「不是特别的早,因为有的学生是住在城外的,如果太早了,这些学生连城门都进不来,这样就不是很好了。其实,二哥每天起的不算早,因为他和路一丞住的地方离书院很近的,时间非常宽裕,他们完全不用着急忙慌的出门。」
「住的近就是可以任性,当初选择买下那个院子,应该也是这样考虑的。」
「对!」梁洁雀点点头,「等到二哥收拾好了自己,路一丞已经带好了自己上课用的东西,跑到二哥这边来了,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做邻居,就是一起吃早饭。差不多就是你家一个月,我家一个月这样,轮换着来。」她看了看大家,解释了一句,说道,「这是义父和大哥要求的,毕竟路一丞是二哥在府城为数不多的朋友,住的又近,大家一起吃饭,还是挺热闹的。」
「这算是变相的引狼入室?」…。。
「也不算,当时没考虑这么多,只是觉得两个人相互照应,双方家里都很放心。」
「这倒是。」金苗苗点点头,「估计也没想过,一个小孩就算再有能力,又能掀起什么浪?」
「是这样的。」
「对了,他们家那边没有大人吗?」
「没有。」梁洁雀轻轻摇摇头,「我跟着义父和大哥、大嫂去省城看二哥的时候,也被邀请去路一丞的家里玩了,他们家除了路一丞身边那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小厮,就只有一个负责照顾他日常起居的大娘,这个大娘也是府城的人,做饭也很好吃,干活也很麻利,但是这个大娘不住在小院,每天晚上忙完了,就回自己家了,大娘家里也不算远,差不多相隔两条街的距离。」她笑了笑,「只是大娘不苟言笑,平时也不怎么跟人聊天,感觉他家那边就显得非常的冷清。」
「那确实是在
一起吃饭比较好,要不然确实是太孤单了一些。」
「是啊!」梁洁雀叹了口气,「后来是发生了白鹭书院的事情,家里才请了几个护院,人口才算是多了起来。」她想了想,说道,「二哥说,那天早上路一丞来家里的时候,说了几句话,但他当时的心思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小考上,路一丞的话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路一丞说什么了?」
「二哥说,他进门的时候,表情就有点不对劲,神神叨叨的,进了院子之后,没有马上关门,而是左右看了看,不知道是在看什么,进来之后,表情也有点担忧。」
「担忧?」
「对,就是担忧。」梁洁雀点点头,「二哥说,路一丞当时的表情非常的担忧,他以为对方是担心小考,还安慰了几句,说一次考不好,并不代表下一次也考不好什么的。可路一丞说,并不是担心小考,而是别的。正好,这个时候,早饭端上来了,二哥就问他到底怎么了,路一丞说,早上出门的时候,感觉街上的气氛不太对。」
「早上出门?」沈忠和微微一皱眉,「他的院子和二叔的院子隔着不远,也不用去街上啊!」
「除非是刮风下雨下雪的,路一丞每天早上都要出去跑步的,这是院长和山长都赞同的,毕竟科举考试,一连考三天,吃住都在那个小小的隔间里面,如果没有特别好的体力,一般人是撑不下来的。其实二哥有段时间也跟着跑过,但发现还不如自己在家里练拳来的痛快,就不怎么去了,只是偶尔兴致来了,想要活动活动筋骨,才会跟着一起跑的。」
「这倒是!」沈忠和点点头,「从童生到殿试,没有好的体力是绝对扛不到最后的。」
「没错。」梁洁雀看了看沈忠和,又继续说道,「二哥问他气氛怎么不对,他说街上多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他怎么知道那是以前都没有见过的人?」薛瑞天很快抓住了重点,「府城的人口数量应该很多,每天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他怎么能确定什么人是见过的,什么人是没见过的?」…。。
「二哥也是这么问他的,他说如果是陌生的商客和路过的人,感觉是不一样的,而且一般来说,在他出门跑步的那个时间段,通常是不会有这么多人出来晃悠的,感觉很像是……」
「踩点的。」薛瑞天点点头,「路一丞这个小子,还真是不简单,观察力很敏锐,也很细心。如果说他没接受过专门的训练,我是不太相信的。」
「现在这么看,路一丞肯定是有问题的,可大家当时都是小朋友,根本察觉不到的。」梁洁雀苦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如果能察觉到,就不是现在这样了,不是吗?」
「说的也是。」薛瑞天叹了口气,「后来呢?」
「二哥说,他看路一丞真的非常的不安,就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人。」
「看到了什么人?」
「路一丞说,这一路上都看到行动鬼鬼祟祟的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他们虽然打扮成了府城百姓的样子,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而且,他们就在东城门这边晃悠,也不往里面走。」
「这个……」薛瑞天想了想,「有点像是踩点的。」
「没错,路一丞当时也是这样说的,但二哥觉得他多心了,谁家匪寇一大早上,天还没亮就跑来踩点。就算是要抢劫,那也是月黑风高夜的时候。」
「沈二爷这话倒是没错,但是吧,踩点确实是都在白天的,等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的。」金苗苗打了个哈欠,「不过,一大早上来踩点,也不太像是晚上干活的,路一丞有没有说过,这帮人大概有多少,除了东城门,还去了什么地方?」
「二哥没问,估计路一
丞也没仔细看,也不敢仔细看,他跑完了就赶紧回家,然后就跟二哥来汇合了。」梁洁雀叹了口气,「二哥说,路一丞可能是真的看到了什么,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等他们吃了早饭,收拾了东西,就一起出门去白鹭书院了。」
「这一路上没发现点什么?」
「二哥说,因为之前有了路一丞的提醒,他也看了看这一路上的行人,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人。他偷偷问了路一丞,有没有看到他早上看到的那群人,路一丞也说没有看到。两个小孩都怀疑自己可能是多虑了,所以,就没把这个事儿放在心上,进了书院,也没跟院长和山长说一下。」
「如果说了,可能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沈忠和说完,轻轻摇摇头,「不,发生还是会发生的,但不会这么的惨烈。」
「对。」薛瑞天点点头,「有防备的和没有防备,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他看看点头表示同意的梁洁雀,又问道,「后来呢?」
「路一丞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浑浑噩噩的上完了第一堂课,就跑过来跟二哥说,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是不是要告诉院长和山长。二哥犹豫了一下,虽然没有掌握到什么实际证据,但还是要说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就对了!」薛瑞天打了个响指,「还是要说一下的。」
「他们去说的时候,其实已经来不及了。」梁洁雀耸耸肩,「他们找到院长和山长,把路一丞早上看到的都说出来了,还没等院长和山长反应过来,就已经听到外面传来厮杀的声音。书院因为要保证院长、山长、先生们以及学子们的安全,是从镖局请了身手不错的护院来的,就在他们想要弄清楚为什么外面这么乱的时候,其中一个护院,满脸是血的跑了过来,吓了几个人一大跳。」
「这是已经打起来了,对吧?」
「对!」梁洁雀好着薛瑞天点点头,「护院告诉院长和山长,外面来了一群匪寇,已经把书院围攻了,他们已经想办法派人去府衙和东城门求助了,希望能撑住这段时间。」
「光天化日之下打劫书院,这群匪寇的胆子很大啊!」沈忠和摸摸下巴,看向薛瑞天,「侯爷,有没有觉得哪儿不太对?」
「有没有一种自投罗网的感觉?」薛瑞天看了一眼沈忠和,又看了看沈昊林、沈茶,看到大家的脸上都带着怀疑的表情,轻笑了一声,「感觉他们是要破釜沉舟了,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要么成功,要么舍身取义,除此之外,没有办法解释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是向官府示威。」
「怎么说?」沈酒看着沈茶,「是因为发现府城确实不太行,所以……」
「对,他们在城外多次发难,走过路过的都被殃及,官府虽然派了府兵围剿,但是收效甚微。流寇很可能已经摸清楚府兵的能力,所以,才铤而走险,选择在城内犯事。」沈茶看了看其他的人,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点,他们这群人是怎么进入府城的。」
「对,这也是我刚才想说的。」薛瑞天看看沈忠和,又看看梁洁雀,「府城好歹也是靠近南境境边,进入府城,不需要路引或者身份文碟吗?」
「确实是不需要的。」沈忠和轻轻摇摇头,「至少我还在那边的时候,府城也是不需要的。我知道,很多重镇都是需要的,但是大部分是不要的,我们这个府城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是平时的话,这还是情有可原的,可当时城外有流寇不断的侵扰,如果城门口守卫还不森严的话,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金菁叹了口气,「他们就是发现了这个漏洞,所以,胆子才这么大的。要不然,他们可是连城门口都是进不来的。」
「有可能当时雷大
人还不那么的擅长剿匪,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沈忠和想了想,看向梁洁雀,「后来呢?白鹭书院抵挡住了吗?等到了府衙的援兵吗?」
「等到了。」梁洁雀叹了口气,「只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及时。」
「为什么?」
「因为府衙的援兵和东城门的守卫都被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