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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关纪事 浩烨乐 2188 字 2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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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洁雀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茶水的苦涩味道在她的口腔中蔓延,这种冰冷的枯萎,一如她此刻的心情,也如当年她知道自己的情郎背叛自己、背叛家人时的心情。

「我之前说的呢,也不完全是糊弄你们的,至少是有一半真实可信的。」梁洁雀看了看众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在乌俾城跟我们对接的人,并不是当年帮助田陌、德筱逃出京城的胡商后人。」

「不是?」沈忠和微微一皱眉,「那你们又是如何确定他们的身份的?」

「有信物。」梁洁雀看了看沈忠和,「当年分开的时候,都给彼此留了一个信物,这个信物不可能会被仿制的,因为材质不易得。」

「材质不易得?是什么的?」

「象牙的。」看到大家都是一脸惊讶的样子,梁洁雀轻轻一挑眉,「或许别人搞到象牙很难,但当年田陌和德筱他们,其实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前朝末帝在京城弄了一个象苑,不是吗?京城那个时候也有不少的能工巧匠,雕刻一对象牙的配饰是很容易的。他们当初雕刻了一个环形的,还挺复杂的配饰,一方拿了一半,就为了日后可以接上头。」

「那个配饰现在还在您手里吗?」沈忠和一脸期待的看着梁洁雀,「我能看看吗?」

「不在了,当年那场海战之后,这两个象牙配饰全部都被丢进海里,义父说,强制脱离关系,没有了这个东西,他们再来找我们,我们就可以把他们当成骗子送到衙门去了。」

「这个法子很高明啊!」沈忠和拍拍手,「祖父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之前不是还想着可以和平解决吗?尤其是人家对我们有恩,还是救命之恩,对不对?我们怎么能那么的绝情呢?那样做的话,会显得我们特别不是人,特别的不厚道。以后如果我们在遇到麻烦的话,谁还会来帮我们,是不是?」

「这倒是。」沈忠和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先礼后兵,如果好好说的话,他们不同意,那动手也不是不可以。」他看向梁洁雀,问道,「可是,如果不是那些人的后人,他们怎么有这个东西来接头的?那些胡商的后人又去哪儿了?」

「他们告诉我们,那几个胡商的后人早就成为了主人的左膀右臂,一代一代的,都已经成为了主人的心腹。这一次,本来说是想要亲自来乌俾城见见老朋友的,但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他们被绊住了脚,所以,派了手下的得力干将来完成这一次的会面。他们还说,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还是要见面的,毕竟双方的合作一直都非常好,关系也很好。只不过是因为这些年的形势不太好,所以一直都没能见面,对于这一点,他们也非常的遗憾。」

「可对于我们来说,一点都不遗憾。」….

「是啊,一点都不遗憾。」梁洁雀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巴不得他们永远不出现,甚至希望他们和他们背后的人都死绝了,再无人知晓这些前尘往事。」

「可惜事与愿违。」沈忠和叹了口气,「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并不知道那些金子的事情。」

「没错,这也是他们不知道金子的来历,也是他们不敢收那些金子的原因。」

「那就能说得通了,他们此次的乌俾城之行,除了做生意之外,就是要完成上面交给他们的任务。至于其他的事情,并不是他们可以说了算的,也不会越俎代庖,更不可能自作主张,否则,他们会受到非常严苛的惩处。」

「严苛的惩处?」梁洁雀微微一皱眉,「侯爷,您的意思是……」

「梁姨,您有所不知,那个组织非常的严密,分工非常的细致,什么人做什么事情,都是被安排好的。也幸亏他们人不少,要不然,也分不了那么细。他们有各自的一条

线,每个人都必须遵守这个规矩,一旦有人越线越级,迎接他们的将是非常严厉的处罚。虽然法莲大师是得道高僧,但御下极为严格,在他的认知里面,越线和背叛是一样严重的。」

「不,背叛更严重一点,他从小就被背叛,所以,如果有人做出与他想法、与他意思相反的事情,就都视为背叛。」薛瑞天看向梁洁雀,笑了笑,「如果这些胡商背后的人,还有青莲教背后的人,真的是法莲大师的话,你们拒绝了他的要求,拒绝了给他找特别通行证,就会被他视为背叛之人,是他无论如何都要除掉的对象。对于所谓的叛徒,他是从来不会手软的,无论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也不一定能躲得开。你们能做的,跟我们一样,都是正面迎敌,明白吗?」

「这不是巧了吗?」梁洁雀轻笑了一声,「侯爷的说法跟那几个胡商的说法出奇的一致,因为我们很明确的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告诉他们我们没办法、没能力做到这一点,而且还跟他们说,我们不会再因为所谓的恩情受制于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跟我们说的。」

「一模一样吗?」

「不,意思大概差不多,但说的比较委婉、温和一些。」

「怎么个委婉、温和一些?」

「那些胡商说,他们的主人不是好相与,脾气不太好,有点阴晴不定的意思,希望我们再多考虑考虑,主要还是为自己的性命、家人的性命考虑清楚。毕竟,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如果真的想要彻底脱离,也不是不可能,但整个过程是要被扒掉几层皮的,至于这几层皮被扒掉之后,还能不能活着,那都是一个疑问。他们也是好心,想要劝劝我们,不要一意孤行,但我们还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跟他们接触关系,毕竟我们还是大夏的子民,总不能当个乱臣贼子。」….

「这话说的有骨气!」沈忠和轻轻鼓鼓掌,「可他们依然不依不饶,对吧?」

「是啊,依然不依不饶,虽然说出来的话是很温和的,但他们态度是非常强硬的。」

「祖父怎么说?」沈忠和看着梁洁雀,很不解的样子,「祖父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强迫他的人,尤其是这种以性命威胁的人吧?对他们还能容忍?」「当然不能容忍了。」梁洁雀叹了口气,「你祖父什么人,你是最清楚的,老人家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还能被几个小年轻给吓唬住了?」

「这倒是。」沈忠和轻轻点点头,「那老头儿的痞脾气可倔着呢,越是跟他对着干,越是讨不到什么便宜。」

「沈大人一看就是很有心得体会的。」薛瑞天一挑眉,「只可惜那些胡商不知道,还要威胁他老人家。」

「所以,义父就说,既然他们想要逼迫我们,让我们离不开这个乌俾城,那么,我们就越要不能如了他们的愿。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都不能摆脱他们,那么我们以后的子孙也要像我们和我们的先祖一样,日日夜夜都活在担惊受怕之中,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他没有办法想象的。」

「老爷子说的确实是有道理。」薛瑞天点点头,「总不能每一代都跟下一代说,如果收到这个标记的信,那就是讨债的上门了这样的话,对不对?光是想想都会觉得很窒息,这样的日子简直不是人应该过的,确实是需要做出一个决断了。」

「没错,必须要做出一个决断了。」梁洁雀朝着薛瑞天点点头,笑了笑,说道,「不过,我们也知道的,那些胡商说的确实是真的,如果想要脱离的话,必须要脱一层或者几层皮,为了后世子孙不受我们这样的苦,那我们自己就来受这个苦,让我们的子孙有一个很好的未来,轻轻松松的过一辈子。」

「所以,你们就悄无声息的躲在其他西域商人的商队里离开了乌俾城?」

「对,这是最后的选择,但一开

始并不是这样的。」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在拒绝了那些人的要求之后,回到自己租住的院子,才发现院子周围有鬼鬼祟祟的人出没,也就是说,他们的人在监视我们。所以,明着走是不可能的,只能选择偷偷离开。」

「怪不得呢!」沈忠和点点头,「刚才我就非常的纳闷,以祖父的性格来说,就不可能偷偷离开,如果真的是混迹在西域商人队伍里面,就说明情况已经很危急了。」

「是啊!」梁洁雀点点头,「我们看到明着走是不可能了,后来就想着要不要混在西域商队里走。原本的计划就是要找之前认识的商队商量,可我们还没上门,他们反而上门了,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码头。他们呢,从乌俾城弄了一大堆的特产,要来大夏跟他们固定的商铺交接,所以,打算跟我们一起登船。」….

「这不是瞌睡来了有枕头吗?」

「对,我们就同意了,但是我们有个要求,想要扮成他们的随从,混在他们的商队里出城。他们说,看得出来我们是遇到麻烦了,毕竟来我们院子的时候,也发现了周围有鬼祟的人影出没,我们大概是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了。他们说,大家都是朋友、是兄弟,这一路走来,也知道我们是心地善良、踏踏实实做生意的人,肯定不会轻易得罪人,而且那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应该是受了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这个词用得好,可不是无妄之灾嘛!」沈忠和点点头,「他们同意了?」

「同意了,跟我们约定好了时间,他们在约定的时间,送来他们那个商队统一的衣服,假装来拜访,让我们换上他们的衣服,假扮成他们的随从,跟着他们一起走。而在约定的时间之前,我们平时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能让盯着我们的人看出任何的端倪来。」

「原来是这样。」

「是啊,那天如约而至,西域的商队来看我们,给我们带来了他们的衣服,我们换上之后,把所有的行囊都放在他们带来的箱子里面,然后假装他们的随从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租住的院子。他们的商队也没回自己的驻地,直接奔向了城门,离开之后,直接往码头的方向赶去。」

「他们的人没发现?」

「我们以为他们没发现,但实际上,我们所有的计划,人家早就知道了。」梁洁雀叹了口气,「因为我们要做戏,还要收拾行囊准备离开,所有的人都很忙碌,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二哥,以为他跟大家一样呢,就算他每天都会出去一会儿,也只是以为他在配合大家。」

「但并不是这样,对吗?」

「对,他在我们跟西域商队商量好对策的第二天,就已经给胡商通风报信去了,把我们的计划完完整整的告诉了人家。所以,人家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根本就是在配合我们。」梁洁雀苦笑了一声,「我们还在为自己成功离开沾沾自喜呢,结果人家一直都冷眼旁观,看着我们自己哄着自己玩。」

「通风报信?」沈忠和一愣,「这……你们怎么知道的?他自己说的?」

「嗯,亲口说的。」梁洁雀点点头,「我们在怀疑为什么那些人能在海上追到我们,因为他们早就得了二哥的信儿,提前在我们的必经之地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埋伏我们呢!」

「怪不得,一切都不是巧合。」

「哪儿有那么多巧合?巧合都是人为的。」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在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是我们的身边人出卖了我们,而且还是我们最亲的人,那个时候才知道……」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说道,「什么才是心痛如绞。」

「不只是您,恐怕祖父和父亲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变故,毕竟二叔……」沈忠和轻轻叹了口气,「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

更不要提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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