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不舍离沧州(1 / 1)

在沧州的将军府一住,就是半年。

从这一年的六月,住到了次年的二月里。

在这半年里,发生了不少大事。

第一桩便是蓝月在年底时变更为蓝月洲,朝中也正式派下官员前去赴任,赵非荀卸下一桩差事。

第二桩事也与蓝月有关。

在大夏吞并蓝月后,兵马数量大增,朝廷下令命赵非荀组建训练一支骑兵营,听他调派,直接受陛下管辖,不归于兵部,与当年他辖制城羽营一般。

锦鸢想起陛下勒令城羽营的种种,听到这消息后难免忧心。

赵非荀却说这是好事。

他敢说自己为将才,南定王亦是将才。

他手底下的兵也是个个骁勇善战。

但偌大一个大夏,如何是他们这些人能护得住的?等到他与南定王老去后,大夏将成为周围那些小国蚕食分割的猎物。

趁着收复蓝月气势正盛,组建骑兵是明智之举。

也是他们大夏向那些小国宣示强大的手段之一。

陛下若不下这个令,他们才该忧心。

锦鸢不懂他的壮志雄心,只知道在组建骑兵营后,他每日早出晚归,意气风发。

与闲在将军府中,陪着她们母女时截然不同。

有些像是……

回到了当年在清竹苑时。

令人安心而怀念。

而在这样平静温馨的时光流逝中,了了也在茁壮成长,从一个只会哭、笑的奶娃娃,长成了一个能爬会坐的福娃娃,愈发招人喜爱。

在二月里时,他们本打算回京。

偏不巧了了染了风寒。

赵非荀疼女如命,紧张得几日都不曾去骑兵营,寸步不离地守着女儿,生怕一场风寒,上天就要收走他的了了。

直到了了康复,赵非荀考虑到二月里一路回京天气寒冷,了了自小长在温暖的沧州,怕她一时不适应,推迟了回京的打算。

锦鸢也松一口气。

哪怕她已彻底脱离梦境。

但她也怕老天爷会毫不留情的收走这个本不该长大的女孩。

禾阳郡主得知消息后,来信告知他们,不必记着回京,万事已了了、锦鸢为先。

如此,他们又在沧州住了两个月。

从二月住到了更加温暖的四月。

十个月的了了被养的极好,胳膊似是藕节似得,短胳膊短腿的爬起来也愈发稳当。

袁大夫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应当多晒太阳。

尤其是了了这般早产的孩子,更不能过分精细地养在屋中。

赵非荀命人编了几张半寸厚的席,拼在一起,一半铺在大树树荫下,一半铺在阳光底下。

每日午后都让人抱着了了出来在这席上玩上一两个时辰。

满院子里都是孩子咯咯笑的声音。

小家伙爬累了、坐不稳了,胖墩墩的身子一歪,也不吵也不闹,就躺在席上玩自己的脚丫,玩着玩着就能把自己哄睡。连姚嬷嬷都直呼了了聪慧。

这日了了也睡在了席上。

奶娘拿来一块薄巾子盖在她的肚子上。

守在一旁,一眼不错地盯着。

锦鸢坐在一旁的秋千上,低头正看完手中从京中送来的书信,脸上因女儿的可爱而生出的笑意渐渐收敛。

竹摇停下手中的绣活,轻声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是王爷在信中写了什么?”

锦鸢收起信函,她努力想要挤出笑容,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多些期盼,“父亲说他已动身前来沧州,要接我们回京。”

她也应当高兴。

自己也与父亲分别十个月。

父亲能来,她理当开心。

可……

她却有些不安。

这些不安,甚至暂时压过了期盼。

竹摇看着锦鸢的神情,微微叹了口气,道:“一晃眼我们也在沧州住了快十个月了,这会儿冷不防说要回京,还有些不舍得呢。”

姚嬷嬷也跟着道:“沧州气候适宜,不冷不热的,住着的确舒适。”说着她摇头轻笑一声,“不说竹摇姑娘说不舍得,就是我也有些不舍得呢。”

姚嬷嬷说得诙谐,引得竹摇忍不住笑了一声。

锦鸢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姚嬷嬷的目光和蔼,似能入人心,“沧州有沧州的好,京城也有京城里的好。禾阳郡主、王爷都常有书信送来,哪怕是咱们身在沧州,也能知他们在京中如何。拨云姑娘、妙辛姑娘、还有远在青州府的婆婆,可都惦记着娘娘呢。”

嬷嬷的声音也染上了让人怀念的语调。

随着她的话,锦鸢也想起了自己牵挂的人。

他们——

也都在等着自己平安回去。

她因‘郡主’这个身份而对回京之事不安,甚至有些害怕,可此时想来,京中还有太多她记挂的人。

她渐渐动容。

眉宇温柔下来,浅浅笑了下,应了一声“是啊”。

她看了眼早已熟悉的院落,分离的不舍浮上心头,“京城,总还是要回去的。让丫鬟们慢慢开始收拾箱笼罢。”

姚嬷嬷与竹摇轻声应下。

之后,天渐阴沉。

便让奶娘抱着了了回屋去睡。

锦鸢屏退了人,自己坐在床边守着,看着女儿熟睡的小小的面庞,一时分了神,甚至连进屋的脚步声都不曾听到。

直至被人轻轻拥入怀中。

熟悉的清冷气息涌来。

她才回过神来。

男人在她身后坐下,与她一同看着熟睡的女儿,轻声问道:“王爷的信送到了?”

锦鸢伸手,捏住了了肉乎乎、小小的手。

动作极为温柔。

回道:“父亲说他已起程前来沧州,等到了…就带我们回京。”

赵非荀看着她的动作,语气平静,“我们在沧州住了近一年,袁大夫说了了已经没事了,你的身子也养好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锦鸢垂眸,应:“是啊……”

可才说了这两个字,面颊拢上男人布满粗茧的掌心,将她的面颊带了过去,她察觉到男人垂下视线,正看着她,“等了了再大些,不必我们再为她事事担心,到时就辛苦母亲照看上一年半载的,我们回沧州小住。”

锦鸢诧异,不敢置信地抬眸看他。

赵非荀挑眉:“不信?”他唇边含笑,年岁渐长并未给他带来苍老,褪去了他眉宇的清冷,更多了岁月沉淀后的稳重,“我何时诓过小鸢儿?”

锦鸢看他语气竟不似玩笑。

一时间思绪紊乱。

“可……可……”

他身负要职。